老子为什么说“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矣”?

开经语

宣道贵德抱无得一 行善利生济世救人

虚静恬淡寂寞无为 知强守柔神定气闲

求真返朴天地人和 慈心大用智慧超逸

道常无名玄同无碍 上德无己法雨无边


学习道德经,开启大智慧

第四段经文: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

河上公注:“处谦虚也。”圣人是最谦虚的,不会把自己看大,只会把自己看小。圣人在世人眼中“不为大”,在天的眼中是“成其大”;现实地是不为大,究竟地是成其大。

庄子说:“世之君子,天之小人;世之小人,天之君子。”(大宗师)圣人不能在人眼中成其大,但会在天眼中成其大。

第五段经文: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

大小多少,报怨以德”是世间法中最难最难的,只有修持出世间法的修道士才有这样的高深境界。但很多世间人认为自己也能够做到,所以老子告诫他们:你们许下诺言,认为可以做到,但你们根本做不到。这样你们反而成为寡信者

做不到就只有从最小最易处开始调服自己的利己心,逐步生起利他心,一点一点,终会成功。如果把“报怨以德”的圣人境界看得很容易,那你们这辈子也做不到,生生世世也做不到。

第六段经文: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矣。

王弼注:“以圣人之才,犹尚难于细易,况非圣人之才,而欲忽于此乎?故曰犹难之也。”即使有圣人之才,做到“报怨以德”也是一件极难的事,何况没有圣人之才,却不想艰苦修行而想做到,那只是天方夜谭。老子宣说圣人之成为圣人,都是经过无数劫的苦行实修,才能够成为圣人。

这是劝人实修实证,不可走捷径。“大道甚夷,而民好径”(五十三章),世人很想修行,但不愿苦行实修,而喜欢走捷径。所以老子举出圣人是如何苦行实修的。“圣人犹难之”,是说圣人曾经经历无数劫苦难,决不走捷径,所以才成为圣人。

禅宗二祖慧可立雪断臂的故事可以解读“圣人犹难之”一句经文的内涵。慧可向达摩祖师求道,但达摩祖师一句话也不开示。慧可有些沮丧,但又想到:“昔人求道,敲骨取髓,刺血济饥,布发掩泥,投崖饲虎。古尚如此,我又何人?”

古代修行人求无上道,都是经过难忍能忍的苦难,甚至“刺血充饥、投崖饲虎”这样以生命为代价,才最终获得成就。

当时天下大雪,慧可立在雪中。第二天积雪超过膝盖,但慧可没有退却。达摩祖师生起了无比的悲心,问:你久立在雪中想求什么?慧可含泪回答:”我想求无上佛道,广度有情。”达摩祖师说:“诸佛无上妙道,旷劫精勤,难行能行,非忍而忍,岂以小知小德。”

无上佛道不是依靠久立雪中这样的“小知小德”能够获得的,而是要依靠无数劫的修行,难行能行,难忍能忍的不可思议的忍耐力才能够获得。于是慧可拿出戒刀,砍下自己的手臂,献给达摩祖师:“我这样的决心可以获得无上佛道吗?”师知是法器,乃曰:“诸佛最初求道,为法忘形。汝今断臂吾前,求亦可在。”

达摩认为慧可是真正的法器,为法忘躯,今天不惜断臂发愿,可以求得佛法。慧可就是“圣人犹难之”的例证。圣人都是“为法忘躯”,难行能行,有这样的精神,所以“故终无难矣。”报怨以德的宏愿一定能实现,但必须像慧可一样舍身忘躯。

经文争议。“大小多少”,姚鼐认为不可解,有脱误。此处有多种理解。第一种认为“大”和“多”是动词,即把小看成为大,把少看成为多。(释德清)第二种解释是把大看成小,把少看成多。(高亨)第三种意见:“能大者必能小,能多者必能少。”

(林希逸)《帛书老子校注》作者高明彻底推翻前人注释,提出全新的注释:大与小,多与少,难与易,大与细都是对举结果,于是把“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也同样拆分为对举结构,即“为与无为,事与无事,味与无味”。(第132页)观点虽新,但是对文理完全错会了。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修心三无只有“味无味”是第一次出现,“为无为,事无事”已经在前面早就出现过,是老子的基本教法。“大小多少”的含义是指怨恨“无论大还是小,无论多还是少”,都要“报怨以德”。这是世人无法做到的,即使圣人也是“犹难之”。

陈鼓应认为此处“报怨以德”与上下文不连属,赞同马叔伦等注释家的观点把经文移到七十九章“和大怨,必有余怨”之上。不确。报怨以德是老子此章宣说的伟大教理,是此章的核心思想。

报怨以德是要建立在三无“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的基础之上,怨在现实地是真实的,在究竟地是虚无的,即佛教所说的空性。世人有怨,圣人无怨,所以能够“报怨以德”。

如果怨是真实的,那不可能报怨以德圣人无己,当然能够做到“报怨以德”,世人有己,就无法做到“报怨以德”。下文“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正是指引弟子如何实修实证“报怨以德”,从最易最小处日渐积累,最终能够达到“报怨以德”的至高境界。

“圣人犹难之”是指圣人能够难忍能忍,难行能行,具有超绝的忍耐力和行愿力,不是说圣人把事情看得很难。

附拾得答弥勒菩萨偈:

世人爱荣华,我却不待见,名利总成空,我心无足厌。

堆金积如山,难买无常限。子贡他能言,周公有神算,

孔明大智谋,樊哙救主难,韩信功劳大,临死只一剑。

古今多少人,哪个活千年?这个逞英雄,哪个做好汉,

看看两鬓白,年年容颜变,日月穿梭织,光阴如射箭。

不久病来侵,低头暗嗟叹,自想年少时,不把修行办。

得病想回头,阎王无转限,三寸气断了,那时哪个办?

也不论是非,也不把家办,也不争人我,也不做好汉,

骂着也不言,问着如哑汉,打着也不理,推着浑身转,

也不怕人笑,也不做脸面,儿女哭涕涕,再也不得见,

好个争名利,需把荒郊伴。我看世上人,都是精扯淡。

劝君即回头,单把修行干,做个大丈夫,一刀截两段,

跳出红火坑,做个清凉汉,悟得长生理,日月为邻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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