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谈写作组：惊蛰开始，我们打球去/杨子

2019年3月5日 阴 星期二 微风

晨辉

微微的风

几乎感受不到

却吹着球满地跑

你捡球的动作

让我想起年少的我们

以及很多美好的事

原来幸福都藏在这小小的球里

藏在你弯腰捡球的瞬间

十二岁你教会我打球

岁月却夺走了球拍

那时就已经注定

我们要打一辈子球

生活夺取了的

终究

又还了回来

2019年3月11日 星期一 晴

喜鹊

喜鹊比我们起得早

我们到来时它们已在巢里修补

前几天巢还只是个框架

今天那个网越织越密

喜鹊叼着枝子，飞上飞下

有时枝子掉下来

打在我们头上

喜鹊吓一跳

如我们救起一个险球那样高声叫喊

是在道歉吗

喜鹊又去折新枝

它们从不拣落在地上的枝子

我们的球也总是往地下掉

我们追着球满地跑

喜鹊哈哈大笑

晨练结束

我们拿着唯一的球离开

回头看

巢穴树下的枝子

那么多

2019年3月14日 星期四 晴

飞机

那么蓝

大海在我们头顶荡漾

云还没醒来

飞机醒了

在天空留下一道白线

我捡球的时候

仰头看天

“你在看小时候的飞机吗”

小时候我们林场西边有个机场

每天上下学路上都抬头看天

飞机像一只大蜻蜓

挨着我们头皮飞

一位男同学指着天上的飞机说

那是我舅舅开的飞机

你的笑声最响亮

你经常带着我们逃学

去机场看飞机

很多个假期

我们都趴在机场外的荆棘里

为飞机担心着

直到我们长大离开

飞机还在天上飞

不像现在

飞机会掉下来

像球一样

离开它运行的轨道

我捡球回来

你指着天上的飞机说

那是我舅舅开的飞机

2019年3月15日 星期五 晴

捡个麻雀回来打

球又落地了

咕噜噜跑

追都追不上

路人捡起抛过来

道声谢谢

三两个回合后

球又顺着下坡路跑了

去追一个上学孩子的背影

一只泰迪伸出前爪

及时挡住了球

也要说声谢谢的

刚打了一局

风来了，球又跟着风跑

跑进麻雀群里

一早上光捡球了

不捡球了

捡个麻雀回来打打

2019年3月16日 星期六 晴

春孕

喜鹊巢日渐圆满

新生命已孕育腹中

渐渐浓烈的绿

是风的作品

小公狗明目张胆

嗅着另一只母狗的下体

三月是一个巨大的受孕体

就连这只球也总往泥土里钻

我是不能受孕了

但我总想种点什么

老公

别捡球了

我们挖个坑

把这只小球埋了

看它能孕育出什么

2019年3月17日 星期天 晴

一群老树

乒乓球桌外围有一群老树

很久以前

球桌下方是稻田

神的佑护

这群老树活了下来

不然

这一方的鸟儿何处筑巢

失地的农人哪里凭吊农耕生活

我又如何打发寂寥时光

以前不打球的日子

都看了树

白天看

夜里睡不着也出来看

看不见也看

那时

我常想

这样看下去

我会不会也变成一棵老树

弓着腰

站在它们的队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