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慌，让我们弄清新冠变异病毒是怎么回事

2021 年 1 月 10 日，据美国疾控中心数据，美国目前已有超过 60 例英国新冠变异病毒感染者。继荷兰、丹麦、加拿大、日本之后，上海疾控中心也在近日宣布，发现一名入境者感染的病毒与英国变异病毒B.1.1.7 类似。这名病患为在英国求学的留学生，于 2020 年 12 月 14 日抵达上海浦东机场，入关后即被集中隔离起来。

根据英国 12 月中旬给出的数据，除去北爱尔兰地区外，变异病毒已蔓延至英国全境——英国目前三分之二的感染病例均为变异病毒毒株型B.1.1.7。多个国家已宣布对英国“关上了大门”。

另外，与英国变异病毒风波传出的同时，南非也出现一种名为“501Y.V2”的变体。这一场由新变异病毒引发的风波严重吗？你可能会想了解这几个问题：

新变异病毒有什么不同？

这一新型毒株并非近期出现，而是在 9 月就发现了。根据 Milton Keynes Lighthouse Laboratory 给出的数据，9 月，B.1.1.7 出现。到了 11 月，伦敦大约有1/4 的确诊病例感染的是新的变异病毒。到 12 月中旬时，这一数据已达到2/3。

伯明翰大学微生物基因组专家 Nick Loman 称，直到 12 月 8 日，在一次疫情防控会议上，新毒株才真正引起了英国官方的警惕。根据英国政府发布的声明，截至 12 月 13 日，在英国东部和南部共发现 1108 例新变异病毒的确诊病例。

英国新毒株的变异主要是指新冠病毒S蛋白受体结合区域中的关键氨基酸突变 N501Y。S蛋白是病毒与人体细胞结合的关键部位，你可以把它理解为是新冠病毒打开人体大门的钥匙。

有研究表明，N501Y 改变了受体结合域，使变异病毒更容易进入细胞内部，从而有更强的传播力。根据英国政府向世界卫生组织披露的报告，这一变体估计会使传染性增加 40% 至 70%，传播指数增加到 1.5 至 1.7 之间。这个数字指的是我们常看见的 R0 数据，即 1 个人得病可以传染给多少人。英国的这一变体使得数字上升了 0.4 个单位。

“我们目前还不知道这种传播增加的机制。但有模型证据表明，在这种特定变体传播的地理区域，感染率的增长速度比预期快。”英国政府在 12 月 20 日公布的一份声明中称。

为什么是英国？

“有一部分原因是病例越多，病毒变异的可能性就越大。”格拉斯哥大学 CVR 病毒研究中心教授 David L Robertson 对《第一财经》YiMagazine 说，“但这不是说病毒正在改变对突变的耐受性。在进化树中，这个比率是相当稳定而且缓慢的。”

“我们认为英国乃至南非的新变异病毒与慢性感染有关，因为它们似乎在短时间内积累了相对高数量的突变。”Robertson 说。

Robertson 所说的慢性感染指的是新冠病毒的慢性感染。根据 Virological 12 月 19 日发布的一篇初步基因组特征分析，在英国已出现的新变异病毒的感染病例中，研究者们发现，这些感染通常已持续了 2 至 4 个月或者更长时间。并且，感染者接受过血浆治疗（有时不止一次），大部分还使用过一度被认为是治疗新冠的特效药瑞德西韦。

血浆治疗是指利用康复者血浆，在经过处理过后，注射入感染者体内的治疗方法。由于康复者血浆中有针对新冠病毒的抗体，可以帮助免疫系统清除病毒。

Virological 的文章分析指出，这些患者的血浆通常是在患者病毒载量高的情况下给予，在经过血浆治疗后，感染者体内病毒遗传的多样性也因此增加了。

“在这种情况下，患者体内病毒群的进化动力预计和典型感染大不相同。首先，免疫缺陷将导致这些患者的自然免疫反应选择能力较弱或者缺失；第二，由于抗体浓度高，抗体治疗产生的选择性可能会很强；第三，如果在慢性感染数周后开展抗体治疗，在应对抗体治疗时，病毒群可能异常庞大，而且基因型多样，这为快速稳定多种病毒遗传变化创造了合适的环境。”Virological 的文章称。

你可以理解为，在血浆治疗的体内环境中，病毒成长的环境与正常体内环境不太一样，这给予了新冠病毒不一样的成长路径，造成了毒株变异的结果。

“变异是自然现象，在意料之中”，上海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感染科主任张文宏在 12 月 22 日发布的一篇短文中称。“病毒在传播中不断出现变异，并出现优势株是必然的。”

世界卫生组织紧急事务发言人 Mike Ryan 也表示，新的变异病毒是新冠大流行演变的正常部分，并非失控。

实际上，变异并非只发生在英国。在 7 月，世界卫生组织就已通报过 29% 的新冠病毒样本出现 D614G 突变，这一突变导致新冠病毒传染性更强。这一突变在 2 月就被识别出来，当时主要在欧洲和美洲传播。

此前在丹麦和荷兰已出现过与水貂有关的多种病毒突变。有猜测称，病毒突变过程可能发生在不同的易感动物物种中，然后从动物宿主传播回人类。但据欧洲疾病预防控制中心（ECDC）12 月 20 日发布的报告，英国已向 ECDC 和 WHO 欧洲区域办公室报告，对于此次英国的新冠病毒变异体 VUI 202012/01，与动物之间没有明显的流行病学联系。

与英国类似的是，进入 12 月以后，南非也出现第二波快速传播的新冠病毒感染，同样是由新的，更具传染性的变体驱动，但毒株并不与英国相同。所以，变异并不只是在英国发生。

哈佛大学陈曾熙公共卫生学院流行病学家 William Hanage 对媒体猜测，英国很快能发现变异有可能是因为技术原因，因为英国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新冠基因组检测技术，其他国家没发现可能是技术问题。

疫苗还有效吗？

英国卫生大臣 Matt Hancock 在新闻发布会中表示，目前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新的病毒变体会导致更严重的疾病，或者导致疫苗失效；同时，世界卫生组织也表示，目前还没有证据表明新变异的病毒造成了更严重的病症或者更容易致死，尽管它确实看起来更容易传播。

“我们必须找到一个平衡点。保持信息透明很重要，告诉公众真相也非常重要。但也必须让公众明白这是病毒进化的正常部分。”世界卫生组织紧急事务发言人 Mike Ryan 在一次网络简报中说。

张文宏在上述短文中称，单一的突变降低疫苗的效力可能性不大。同时他也提到，在突变出现后，疫苗可以随着突变很快做出调整。

“病毒每天都会发生突变，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有更多的突变发生。迄今在试验中被证明有效的疫苗类型只有在上市后才会因为疫苗压力筛选出对疫苗无效的突变。这需要等待疫苗上市后，我们对疫苗保护失败的病例做测序来验证。一旦发现对疫苗无效的变异，那时候可以很容易地对疫苗做调整，就像我们在流感疫苗上做的那样。”张文宏表示。

据路透社 1 月 8 日消息，根据实验室研究试验，辉瑞/BioNTech 的新冠疫苗显示出对英国和南非新冠病毒的有效性。“这项研究是从接种疫苗的人身上采集血液开展的，它的发现是有限的，因为还没观测所有突变。”路透社的报道称。

辉瑞的病毒疫苗科学家 Phil Dormitzer 对路透社说，这项实验目前已测试了 16 种不同的突变，目前尚未发现突变对疫苗有重大影响。“但不意味着第 17 种不会。”Dormitzer 表示。

另外，中国方面，在 1 月 9 日举行的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新闻发布会上，国家卫生健康委副主任曾益新介绍，中国的疫苗对境内早期的病毒毒株以及英国的突变病毒毒株都有效力。

同时，他也称，新冠疫苗接种费用会由医保和财政共同承担，个人不需要承担疫苗的成本和接种费用。“我们也曾经发现有个别地方收取个人费用的情况，我们以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综合组的名义发文，要求立即整改。”曾益新说。

截止目前为止，中国已累计接种新冠病毒疫苗 900 多万剂次。

现在，包括中国在内，已有多个国家采取对英的禁飞禁航措施，这一措施主要是为了防止变异病毒的更大范围传播。

在 1 月 1 日的采访里，中国疾控中心病毒所所长许文波也表示，英国的病毒变异株与以往毒株的致病性、严重性以及病亡率未见差异，致病性尚无明显变化，个体不需要感到恐慌。

“总的来说，大量传播的病毒和这些变异都表明，我们仍然需要尽快在全球推广疫苗”。Robertson 说。

（医疗投资人陈振宇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