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水 · 散文】樊新萍：原上柿子红 / 四六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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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343期︱

编辑︱小蚂蚁

中国 ● 西部文学微刊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原上柿子红」

文︱樊新萍

秋意渐浓，柿子又红。

我的家乡白鹿原，家家户户都有柿子树。一到丰收季节，家家门前好似亮起了一树树火红通透的小灯笼，真是一幅特别壮观的美景。红通通亮晶晶让人垂涏欲滴的小柿子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摆，馋着你的眼，吊着你的胃口，摄着你的灵魂，牵着你的相思。

柿子的品种很多，有个头较大的虎柿，大小可比苹果，却比苹果汁更浓味更甜。有皮硬耐嚼的日本大甜柿，没有其它未成熟柿子的酸涩味，随时从树上摘下来就能吃。

最有名的是火晶柿子，它红艳如火，皮薄如蝉翼。入口即化，果肉香甜，汁液浓郁。咬一口满嘴留香，吃一个余味悠长。吃不完的柿子被家乡的巧妇们做成了柿子馍，柿子醋，让柿子发挥着更多的效用。还有一种市面上的柿饼，这种柿饼是暴晒和风干了的成熟柿子，表面形成了一种白色霜体萄萄糖和果糖，咬上去比蜜饯更加香甜可口，筋道有味，唇齿香味不散。

小时候没有其它的水果可吃，柿子便是我们最爱的水果。自家的柿子老觉得不如别人家的香甜。我们便刚吃了这家的柿子，又去摘那家的柿子。这在大伙眼里也都不算什么。左邻右舍柿子最多最好的便是四婶家了。四婶家前后院种了好几棵柿子树，一到成熟季节，那些柿子红如玛瑙，亮如明灯，灿若繁星，惹人怜爱。不等我们小孩子上门，四婶就已挨家挨户地把甜柿子送到我们这些小馋猫的手上了。“快吃啊，吃完了再到婶家来拿啊！可别一次吃太多，这东西吃多了不好消化！”

在我的印象里，四婶是个勤快能干的女人，农活家务样样在行，还会做点小生意。农闲时节，她常常把自家种的枣啊瓜啊的带到城里去卖，有时还会上山去挖野菜，掘草药。冬天的晨风里，常见她肩挑背扛，把两大筐精心挑选好的火晶柿子带到车站，坐到县城的第一趟班车去卖柿子。四婶家的柿子甜，她人又精明活泛，两大筐柿子根本不愁卖。往往还没到下午，她就坐着班车乐呵呵的回到了家。卖完了自家的柿子，四婶又开始大量收购邻居家吃不完的柿子，村民们信任并喜爱她，她给自家赚钱的同时也给乡亲们带来了利益。在大伙眼里，四婶是个有本事的生意人。四婶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常年不停歇地劳作着。只为供养她那两个正在上学的孩子。因为她的丈夫我的四叔，早年在城里的工地上干活受了重伤，已丧失了劳动能力。家里的所有事务全落在四婶身上，可我们从未见她喊过累，发过愁，一天到晚总是笑呵呵的。吃惯了四婶家柿子的孩子们尤其喜欢热情开朗的四婶。

让人惊讶的是每到过年的时候，四婶还会留下些好柿子来送给我们吃。晶莹剔透的火晶柿子，在冬夜的炉边烤热了，拿到手上，如玉温润，如蜜丝滑，如糖醇甜，真是童年里最美的滋味。

白鹿原的秋天是最美的秋天，因为那满树的嫣红，是柿子的醇香，更是四婶的关爱。这几年四婶老了，她卖不动柿子了。但仍一如既往地在家里精心做好柿饼，等着我们这些小辈回去。我们临走的时候不忘给我们捎一些甜柿子，同时再叮咛几句:"可别给小孩子吃多了，柿子这东西不好消化!”

秋风十月家乡的夜，柿子月色思乡的梦。又是一年柿树红，我迫不及待的想赶回家中尝一尝四婶家的柿子。遥望着我的家乡白鹿原，秋意染透了远处的山野，阵阵朗朗的秋风从窗前掠过。哦，原上的柿子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