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水 · 诗歌】李文雅：这个冬天，我想起了你 / 四六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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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378期︱

编审|马晓毅

中国 ● 西部文学微刊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这个冬天，我想起了你」

文|李文雅

这个冬天

从我的暖
想到你的冷
从我的有妻儿陪伴的
走着热闹的路
想到你被家人逼迫的
布满恐惧的孤单

你比我年长
青葱的岁月里
乒乓案前溢着生机的影
留给年幼的我
一段忘归的羡慕
你背离社会的家庭成份
又让我的纯真
守着清澈的城池
我只知道
在众多的兄弟中
你是完成了初等学业的
你是在名字以外
认识自然和社会肌肤的人

所以当兄弟们
一个一个
长成二十好几的小伙
长成要娶妻生子的危险的年纪
母亲没有理由
让你承受政治的欺侮
承受心灵的劫难
她得为你谋求一桩
和贫下中农的女儿结合的婚姻
她得把你打发到
偏远苦寒的高岭之地

而你秉承着母亲的血脉
秉承着传统的诗书
思想直得无论怎样也
难以转弯
你总让自个
一次次逃离
母亲总在无奈和酸苦里
一回回诉说斥责痛骂
你不能打一辈子光棍
不能眼睁睁毁在
这个暗夜
你的兄弟们也要娶妻呀

你还是要跪进母亲的屋檐
还是要嗅嗅母亲的气息
早早失去父亲的你
心已贴在母亲的怀抱
哪怕像狗一样蜷在
母亲的门角
你都深深地知足

儿呀，别怪娘心狠
娘不能让这个家
断了你的后半生
娘骂你打你赶你
还叫你的兄弟姐妹们
撵你推你
扯你拉你
把你拒在门外
娘没法呀

多少次母亲含泪倾诉
多少次你伤悲满面
终究谁也挡不住风暴的狂热
谁也不愿意
把自个的女儿交给
地主家的狗仔
你被撕扯被揉搓
缄默而抑郁
刺激而失常

后来，乡村的路上
我看到的是蓬发土面的你
一日多次地游走于
村庄与县城
看到烂衫破裤的你
在垃圾堆里捡拾霉变的残羹冷食
后来，我看到你
在玩童的追闹里抱头而逃
看到你在雨欺风凌的狼狈里
光着赤裸的身
看到你麻木的神经
已丧了人间本能的羞涩

后来，我只听到
乡村的围拥里
你只是偶尔的话题
关于现在
大家谁也不知道
你的同胞
也从不提起
与他们的日子无关的你

再后来，直到这个冬天
奔在他方的我
已没有了关于你的
一毫的消息
或许，你已从某个
人世的破绽里
永远地掉落
或许，你早已
被一场不知那年的大雪
埋葬了
丑陋的身骨
留给我们
空荡荡的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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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文雅：陕西蓝田人，西安市第八中学教师。《西部文学》作家、副主编，«中国诗歌报»陕西工作室编辑，陕西省少儿文学研究会副会长，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宝鸡市写作协会会员，陕西紫光阁廉政文化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在省市级报刊发表诗作四百多首。有作品收入«中国当代乡土作家作品选»«中国实力派诗人诗选»和地方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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