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学诗,无以言】之一百六拾八:《出车》,忧心悄悄,仆夫况瘁。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出车》是《诗》的第168首。这是一首赞美诗,颂扬的是伟大统帅南仲,是周王朝政治诗的一首。此诗通过描述周宣王初年讨伐北方少数民族玁狁(xiǎn yǔn)的胜利,颂扬周王统帅南仲的赫赫战功,表现了中兴君臣建功立业的自信心。
《出车》的主旨比较明确,是武士自述跟随统帅南仲出征及凯旋的诗。《毛诗序》说:“《出车》,劳还率也。”即在犒劳凯旋之师的宴会上,用胜利的歌声赞颂军队统率。《诗》的一大功能,即记事。此诗充分地体现了《诗》的这一功能。
古往今来,“一将成名万骨枯”是人类的宿命。人们记住和传颂的往往是处在战争链条顶端的将帅,而无名小卒却很少有人提及。事实上,正直应当受到赞颂的,是那些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普通战士。毕竟,战士与将军一样,生命都只有一次,而且同样是无比珍贵的。
周宣王是西周倒数第二位君王,其子周幽王结束了西周的时代。周宣王时期,周王朝面临的敌人,主要有北面的玁狁,西面的昆夷。为了王朝的安定,周王朝多次派兵征讨,以南仲为统帅的这次征讨,取得了辉煌的战果,此诗为证。
出    车
我出我车,于彼牧矣。
自天子所,谓我来矣。
召彼仆夫,谓之载矣。
王事多难,维其棘矣。
我出我车,于彼郊矣。
设此旐矣,建彼旄矣。
彼旟旐斯,胡不旆旆?
忧心悄悄,仆夫况瘁。
王命南仲,往城于方。
出车彭彭,旂旐央央。
天子命我,城彼朔方。
赫赫南仲,玁狁于襄。
昔我往矣,黍稷方华。
今我来思,雨雪载涂。
王事多难,不遑启居。
岂不怀归?畏此简书。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
未见君子,忧心忡忡。
既见君子,我心则降。
赫赫南仲,薄伐西戎。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
仓庚喈喈,采蘩祁祁。
执讯获丑,薄言还归。
赫赫南仲,玁狁于夷。
注释:1、于:自。牧:城郊以外的地方。2、谓:召唤。3、仆夫:御夫,是“我”所率的下属士卒。4、棘:急。5、旐(zhào):画有龟蛇图案的旗帜。6、建:竖立。旄(máo):旗竿上装饰牦牛尾的旗子。7、旟(yǔ):画有鹰隼图案的旗帜。8、旆(pèi)旆:旗帜飘扬的样子。9、悄悄:心情沉重的样子。10、况瘁(cuì):辛苦憔悴。11、南仲:周宣王朝大臣。12、彭彭:形容车马众多。13、旂(qí):绘交龙图案的旗帜,带铃。央央:鲜明的样子。14、赫赫:威仪显赫的样子。15、玁狁(xiǎn yǔn):即猃狁,北方的少数民族。襄:即“攘”,平息,扫除。16、方:正值。华(huā):开花,诗中指黍稷抽穗。17、思:语助词。18、雨(yù)雪:下雪。涂:即“途”。19、遑:空闲。启居:安坐休息。20、简书:周王传令出征的文书。21、喓(yāo)喓:昆虫的叫声。22、趯(tì)趯:蹦蹦跳跳的样子。阜螽(zhōnɡ):蚱蜢。23、君子:指南仲等出征之人。24、我:作者设想的在家之人。降:安宁。25、薄:借为“搏”,打击。西戎:古代北方少数民族。26、萋(qī)萋:草木茂盛的样子。27、喈(jiē)喈:鸟叫声。28、蘩(fán):白蒿。祁祁:众多的样子。29、执讯:捉住审讯。获丑:俘虏。30、薄:急。还(xuán):通“旋”,凯旋。31、夷:扫平。
《出车》是一首比较长的诗,全诗六章,每章八句,描绘了“受命点兵、建旗树帜、出征北伐、转战西戎、途中怀乡、得胜而归”六个不同时空的画面,借助情感的抒发,展开一幅真实广阔的远古征战图。虽然没有直接的战争场面描写,但通过背景的描写,收到了同样的效果,可谓是虚实相生,借虚显实的效果。
兵车集结完毕,在那牧地待命。
令出天子所居,让我来到此地。
召集驾车武士,为我驾车前驱。
国家多事多难,战事十万火急。
兵车集结完毕,集合誓师郊外。
插下龟蛇大旗,树立干旄大纛。
鹰旗龟旗交错,何不招展挥摇?
心忧战争胜负,出征士兵辛劳。
周王传令南仲,前往朔方筑城。
兵车战马众多,旗帜鲜明缤纷。
周王传令给我,筑牢朔方之城。
威仪不凡南仲,扫荡玁狁获胜。
昔日我去之时,夏初麦苗青青。
今日凯旋归来,大雪落满路途。
国家多灾多难,闲居那有功夫。
难道我不想家?恐有紧急军书。
草虫咕咕鸣叫,蚱蜢蹦蹦跳跳。
没见想念之人,内心忧思萦绕。
见到想念的人,心中郁闷全消。
威风凛凛南仲,将那西戎打跑。
春日缓行天宇,花木丰茂葱郁。
黄鹂唧唧歌唱,女子采蒿群聚。
押着俘虏审讯,高高兴兴回去。
威风凛凛南仲,玁狁全被驱除。
《出车》写战争很有技巧,抓住了战前准备和凯旋而归这两个关键性环节和典型场景,高度概括地把一场历时较长、空间地点的转换较为频繁的战争浓缩在一首短短的诗里。诗写的是政治、写的是军事,但字里行间,却透着一层深沉的忧郁,“忧心悄悄,仆夫况瘁”,是贯穿于军旅生涯中的基本情绪。古人讲,“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胜利凯旋是值得庆贺的,因为“多大的荣光,都不如你还活着”,能在战争中生还,是多么庆幸之事啊,所以,主伐之君,执兵之人,应如圣人,多体凉天下苍生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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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于道,自觉于法,自在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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