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那一步

Sep.

02.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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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云雨将屋檐上的灰尘轻轻扫去，一滴滴落在我洁净的玻璃窗上，像舞女的泪哭花了眼妆。我坐在飘窗上守着一个熟睡的小小身影，心里又想起了人们常说的那句：“孩子睡了你就睡。”多有道理的一句话呀，听着就像政治课上老师讲也懒得讲的“真理”，那时候老师会敲着黑板说：“没什么好解释的，必考题，背下来就行了。”我背下来了，可是现在听着孩子沉重的呼吸，我突然觉得，那些真理的意思其实是——真没道理。

睡不着怎么办呢？我望向小区里那片大朵大朵的绿色，长藤从高墙上倾泻至草地，梧桐和各种果树绽放着垂涎欲滴的新绿，真像是滚滚而来的江水，静止在这个无风的雨境里，气势磅礴。我打开手机，在通讯录里寻找能给我安慰的人，刚骚扰了一位好友就得到了回复，她说：“睡不着你就写东西呗，看书、写日记、画画，睡不着还睡什么劲儿？”

这才是真理啊，睡不着就起床呗，睡不着能怎么样？

我本以为，得到的回复就是各种助眠的偏方，数羊、听音乐、喝热牛奶什么的，没想到这么干净利落，简单直接。这让我一下就从失眠的困扰里走了出来，回想起同样喜欢这么“安慰人”的爸爸，那也是个偏激到搞笑的角色啊。

记得有一次我们一家三口打扑克，妈妈说了一句：“这牌也太臭了，跟谁打去呀！”我爸直接来了一句：“那你把牌扔了吧！”我听后笑个不停，这话茬可真脆生。是啊，牌不好大不了认输呗，你能抱怨证明还是有赢的希望，想玩儿心理战术啊，我们可不上当。

后来陪我打麻将也是，我刚打过一张八饼，结果又抓来一张八饼，我自嘲地说道：“我刚才是不是打的八饼？”我爸说：“你要是怕忘我帮你立在这儿。”说完就把一张八饼立我眼前了，笑的我喘不上气。

想着这些事儿，困意更烟消云散了，我坐在窗边忍不住咯咯乐，对失眠的愁绪也瞬间不在了。静下来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睡不着就不睡嘛，牌不好就扔了呗，我们在世界上所遇的各种烦恼，都可以直截了当的解决。吵架了就分手呗，聊不下去就拉黑他，工作累了就不干了，简直就像是渴了喝水，饿了吃饭一样简单。

可是，有趣的事情在于，这些想法，或者是“安慰”人的话，都可以被看成我们的最后一道底线，让你觉得这些问题其实都不算问题，因为底线也不过如此，大不了就破罐破摔，能拿我怎么样？当你连最坏的打算都接受了的时候，再烂的牌也能试着打一打，正所谓：“打不好还打不坏吗？”反正也好不到哪儿去了，不如放手一搏。

有时候安慰别人的时候也是如此，你越帮他想办法、琢磨对策，就越是潜意识里向他强调事情的严重性，让他坐立不安。不如就不当回事儿地随口敷衍一句，或者偏激地让他直接接受最坏的结果，有时候你的一句：“放弃吧！”反而让他们觉得抓住了救命稻草，一鼓作气就扛过去了。

总之那次云雨过后，我辗转难眠的时候也少了，因为大不了就不睡了嘛，坐在窗边看那些舞女留下的泪痕，觉得一点儿也不碍眼，实在不行就把玻璃敲碎吧，吹吹风还挺凉快。

开玩笑的，还没到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