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佚学：《红楼梦》在流传的过程当中到底丢掉了什么？

秦可卿之死

上篇文章我们说了研究《红楼梦》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学问叫“探佚学”。什么叫“佚”？就是丢了。“探佚”就是把丢的东西找回来，那根据脂砚斋的批语我们可以有很多探佚的收获了。

我们可以根据自己对前八十回文本的理解，根据脂砚斋批语，以及根据我们自己的善察能悟，我们都可以去探索。《红楼梦》在流传的过程当中到底丢掉了什么？

探佚分很多层次了，前八十回是曹雪芹写的，那么后面的他打算怎么写？可以写什么？这些都可以探佚，是有线索的。虽然资源不是非常丰富，但是绝不是零开始。另外前八十回要不要探佚？前八十回也可以探佚。

认真读《红楼梦》的人都可能感受到，第六十四，六十七回不太像曹雪芹本人写的。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高鹗续改的，又会不会是脂砚斋帮他补完的呢？或者是什么别的人帮他补的呢？这就是我们。为什么曹雪芹六十四六十七回传下来的本子里面这两回的文笔有点奇怪，这是很值得我们探佚的。

又比如说有人探佚出十三回有问题。十三回是写什么？又真的是这样吗？我们可以来具体地看一下。

《红楼梦》的第十三回：“秦可卿死封龙禁尉，王熙凤协理宁国府”。讲的是秦可卿托梦王熙凤交代后事，贾府大办丧事，王熙凤初步显现治家才能的故事。

这一回写了金陵十二钗“秦可卿”死亡的故事。这个人物出场就很晚，刚到十三回他就死心了。这个无所谓，一个大的著作他对人物命运的设置，有早死的，有晚死的。但是这一回有一条脂砚斋批语，批语是这么说的：

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作者用史笔也，老朽因有魂托凤姐贾家后事二件，嫡是安富尊荣坐享人能想得到处；其事虽未漏，其言其意，则令人悲切感服，故赦之，因命芹溪删去。

“芹溪”是曹雪芹的别号。意思就是“秦可卿死封龙禁尉”这个回目是后改的，原来这一回叫“秦可卿淫丧天香楼”。而且曹雪芹写了淫丧天香楼的种种事情，种种情节。脂砚斋说由于他所说的那些原因，觉得秦可卿这个人的命运还是很值得人宽恕的，别把这事写出来了，把这个事隐过去算了，她就让曹雪芹把它删了，删了多少呢？

也是脂砚斋自己说的：此回只十葉，因删去天香楼一节，少却四五葉也。大家请注意这个“葉”，研究《红楼梦》有的时候你必须回到繁体字上来。因为过去这个繁体字“葉”也代表线装书的一页。线装书大家都知道是一张，分为左右页装订在一起的，它的一页相当于现在的两个页码。删去了“四五葉”就相当于现在的八个到十个页码。

我们要知道《红楼梦》里面的信息传递是非常密集的。比如说妙玉，真正出场的时候就是品茶的栊翠庵那一场戏。妙玉正式出场是在《红楼梦》的第四十一回，这一回的上半回“栊翠庵茶品梅花雪”。讲的是因刘姥姥二进荣国府，贾母带众人来到栊翠庵休息，妙玉与宝黛钗论茶品茶的故事。在这一回中对妙玉的描写虽然不多，却将妙玉的清高、单纯、洁癖等特点写得十分鲜活生动。

这里面只用了一千三百多字，不到一千五百形象就完成了，性格就出来了。而且她和贾母的关系，她和宝玉的关系，他和林黛玉的关系，他和薛宝钗关系，全部都出来了。

所以删去了四五葉之多，可谓是伤筋动骨。

那么他为什么要删？如果只是删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不可能有这么多才对啊？

我个人觉得两个原因。一个是艺术性考虑；非艺术性考虑。还有一种就是我有心理障碍；或者这里面的内容得罪人，我不能这么写了。

显然，曹雪芹当时听了脂砚斋的意见。当时在那么严酷的人文环境下，出于非艺术性的考虑删去了这一回。那么他删去的是什么的？丢掉的是什么？

请看下篇：血脉传递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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