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乳腺癌女性的家庭治疗】第八期中德高级家庭治疗师连续培训项目第四次集训 第一场晚间公开演讲逐字稿...
题目:针对乳腺癌女性的家庭治疗
主持:姚玉红
讲者:Heike Stammer
嘉宾:赵旭东
翻译:吴佳佳
【姚玉红】特别欢迎大家来到我们“第八期中德高级家庭治疗”第四次集训晚间演讲现场。因为疫情的原因,我们这个品牌的经典项目,也从线下改到线上,有新的体验。虽然感觉不那么直接,但是也很高兴会有更多的人有机会来聆听我们公益品牌的高质量演讲。今天晚上是第一场,所以非常高兴,也非常欢迎大家。
今天晚上担任主讲的Heike老师已经坐在这里了,还有翻译吴佳佳博士。请允许我先简单地介绍一下Heike教授。
Heike Stammer教授是心理学博士,是Ludwigsburg大学的心理学教授,也一直是我们中德班非常受欢迎和资深的家庭治疗师、培训师。她在德国是心理治疗师、临床心理学家、系统式家庭治疗师和督导,担任大学里的多项授课。她特别擅长对女性的心理健康和针对女性的家庭治疗、伴侣治疗。她偏重在专门的系列研究和实践。她曾给我们做过关于不孕症女性的伴侣和家庭治疗,今年她又从多年的实践中间,给我们总结了这样一场新的主题演讲,《针对乳腺癌女性的家庭治疗》。让我们一起来欢迎Stammer教授给我们带来今晚精彩的演讲。
Heike:大家晚上好,今天晚上演讲的题目是《针对乳腺癌女性的家庭治疗》。
首先我想介绍一下背景,从2000年开始,德国海德堡医院的癌症中心开设针对癌症患者的心理社会咨询服务。这个项目开始时,医院领导很紧张,想着我们是不是需要更多的人员来给患者提供服务,但事实上只有10~20% 的癌症患者来寻求这样的心理社会咨询服务的支持。
和这个数据相关的另外一组数据是,事实上有50% 的癌症患者其实是有抑郁等相关的情绪的症状的。对此,我们就需要特地发展出一套新的治疗策略,来应对癌症患者这样的状况。我们一般会提供比较常规的心理治疗,还有系统治疗。此外,我们还会提供针对癌症患者的伴侣工作坊。
介绍了背景,现在我简单介绍一下跟心理肿瘤学相关的一些知识。
首先,癌症的诊断和治疗会影响患者及其伴侣的生活质量。而社会关系与生活质量是被研究最多的相关的影响因素之一。癌症患者将他们的伴侣看作最重要的支持来源,这一点都不意外。一旦被诊断为患有癌症,患者必须应对角色的转变,还有痛苦。而伴侣需要在自己也处于这种压力的状况之下,依然提供有效的情感支持和帮助。
研究中比较有意思的一个现象是,一旦被诊断患有癌症的是伴侣中的女性一方,男性也会经历跟女性一方同样的痛苦。但是,如果是男性被诊断为癌症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情况。
由此我们可以看到,伴侣间既定的沟通模式、角色、责任等都会受到挑战。一个应对方式是,使伴侣关系变得更加亲密、紧密,又或者是要经历一些非常重大的调整和沟通。
关于心理社会干预,对于癌症患者的治疗已经有哪些研究成果呢?
首先,研究显示,基于伴侣的干预措施,在改善患者以及伴侣生活质量方面会产生虽然微小但非常有益的效果。就像我刚刚提到的,如果伴侣当中的女性患了癌症,她的丈夫也会异常痛苦,这就是我们需要去处理的。我们的团队对此进行探讨,什么时候要提供干预措施,以及需要多长时间的干预。
我们团队中有很多临床医生,药物治疗是针对癌症患者最基本的治疗。在海德堡妇女医院,我们就开发了一个针对伴侣的一天工作坊。之所以是一天,是因为我们不希望给患有癌症的患者及其伴侣增加更多的负担。
一旦家庭成员或者伴侣被诊断为癌症,他们会面临什么问题、有哪些期待和哪些恐惧?
首先他们想要了解心理因素对于疾病的影响是什么。我不知道在中国的情况怎么样,在德国,人们一般会对癌症有这样的理解:一旦癌症发生了,肯定是因为有一些心理因素在起作用;或者说家庭当中有一些未解决的矛盾冲突,或者是伴侣之间有一些未解决的矛盾,或者是职业上产生了倦怠等等,他们会考虑这些心理因素。
接下来相关的一个问题就是,我们能为治疗做出哪些贡献呢?
基于科学研究,心理肿瘤学的干预需要非常清楚心理社会干预会产生哪些作用。
针对乳腺癌患者,我们有很多研究。结果显示,心理社会干预明显地改善了乳腺癌患者在疾病各个阶段的生活质量。但是针对躯体过程的影响,心理社会的作用并没有得到证实。
我们了解伴侣在应对过程当中的核心角色,是情绪支持的一个重要来源,可以在做治疗决定方面提供支持,可以为癌症患者提供关注和照顾,也可以去缓解由癌症导致的,如经济、职业、社会压力等等方面的压力源。还有一点非常重要的是,伴侣可以在一个充满不确定的时期作为一个稳定的要素。
那系统干预的目标有哪些呢?
首先,系统干预可以增强家庭的一个凝聚力。我们知道,针对癌症患者,要让他们敞开来谈论他们的疾病,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所以提升家庭的沟通、减少家庭的冲突非常重要,当然促进情绪的表达也非常重要,比如他们的担心、恐惧、害怕等,但是这些情绪表达最好不要以一个非常敌意的或者是消极的方式去沟通,我们非常了解,充满敌意的沟通方式对疾病有非常大的消极影响。
接下来我来介绍一下干预的策略。
系统式治疗非常讲究资源取向和资源的挖掘,所以首先我们会去识别家庭的优势和有帮助的行为,其次展示家庭关系的模式,再者对呈现的情绪进行正常化,尤其是像针对癌症这样的疾病。不管是患者和家庭,他们可能觉得说我不应该哭。感到难过的时候,他们觉得哭很丢人。事实上,在人生中你患了癌症,这的确是非常重大的人生事件。在这个时候有一些消极的情绪,不管是痛苦还是悲伤的情绪,都是非常正常的。同时我们也非常支持家庭针对那些他们想要的或必要的改变去承担他们的责任。
现在我来介绍为期一天伴侣工作坊的设置。
参加工作坊的伴侣在这一天不需要去工作。一般来说癌症患者对于心理的干预总是会有一点点的紧张,在一开始,为了缓解紧张,我们不会对他们说是心理干预的工作坊,我们会说这是一个跟沟通有关的工作坊。有的时候我们也会看到,丈夫会说我没有问题,我都挺好的,是我妻子得了乳腺癌,她有问题,她来治疗就可以了,我会处理其他的家庭事务的。
工作坊分三个部分,一是在团体讨论当中去形成对良好沟通的愿望和需求,二是开展音乐治疗,使他们的交流模式更加具体化,三是角色扮演。
我猜在中国,这种艺术治疗或者音乐治疗不常见,但是在德国的医院里面,像这种非语言的艺术治疗,音乐治疗,非常常见。我们之所以选择音乐治疗,是因为对于男性,他们可能不太擅长用语言去表达他们的情绪情感,采用非语言的治疗的方式就更加合适。在工作坊的第二个半天,一般在下午的时候,我们会在工作坊当中提出一个可供伴侣之间进行结构化讨论的方案,并让他们在角色扮演的游戏当中应用这样的方案去演练。
我现在来具体的介绍一下作坊是怎么样进行的。
工作坊的一开始,我们会表达欢迎,然后对整个工作坊进行介绍。
接下来我们会把所有的伴侣根据性别分为两组,女性一组,男性一组。在女性团体组中,选一位女性作为组长;在男性团体当中,选择一位男性作为组长。在这两个小组当中,男性和女性的团体,分别各自去交流和讨论他们与伴侣交流过程当中的议题,比如说是有帮助的方面或有困难的方面,或者是他们渴望的方面。在讨论之后,每一个小组会在一个白板上或者白板纸上去写下来他们讨论的一些看法。
比较有意思的是,按照性别来分组进行讨论,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有意思,也是有效的一个干预。我们往往会发现,这两组基于他们不同的性别有不同的观点,比如说女性组往往会抱怨说,我的丈夫其实不太愿意来敞开讨论我疾病的问题。而在男性团体当中,他们讨论的焦点是说妻子们就是太想要经常讨论疾病了。可是男人们不想这样,他们不太想去讨论疾病本身。他们想往前看,他们想去讨论这个疾病怎么样可以被治疗,未来的生活方向是什么。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基于性别的不同观点。两个组在讨论之后,一起来进行共同的分享和反馈,这也是非常重要的。这会帮助他们知道,原来不同性别,男性跟女性,应对压力或者是应对疾病的策略是不同的。同时对于女性而言,她们也会知道不仅仅我的伴侣是这样,这是挺正常的,大部分男性都不太愿意谈。这让他们理解到男性女性的应对策略是不同的。
我们可以看到,分性别进行讨论然后共同分享这个环节,尤其对于男性而言已经非常有帮助了。我们会在第一个欢迎的环节,问他们来参加工作坊的想法。往往男士们会说,其实我没有很想来,我没有什么自己主观上的一个目标,就是我妻子要叫我来参加的。男士们的意愿不是特别的强。而在进行了这样不同性别的讨论以及分享之后,他们真的是第一次有机会去表达他们对于癌症的看法,而且他们也可以有机会与其他的男性共同的去敞开来去聊疾病这个问题。对于男性而言,他们一般之前没有这样机会。而对于女性而言,如果她们患有癌症,她们很愿意和其他女性去分享或者去讨论。
第二个部分,运用音乐治疗进行癌症干预。这对于你们而言可能比较意外,比较新鲜。事实上,在海德堡音乐治疗也是比较新鲜的一个事情。我们专门开展了音乐治疗的研究项目,也有专长于音乐治疗的团队。在音乐治疗中,我们一般会在一个比较大的房间里面,摆满不同的乐器,让伴侣们去演奏。这些乐器,你可以看到在这个图片上,非常容易就发出一些音调。在音乐治疗过程当中,伴侣们会用治疗师提供的特殊乐器为彼此进行演奏,同时彼此配合进行演奏。在演奏完之后,小组成员们一起来分享他们在过程当中的体验。
我特意选择了这两幅图片来展示音乐治疗中不同伴侣的互动模式,比如说在左边这张图当中,我们可以看到这一对伴侣,他们各自玩各自的,根本也不看彼此,好像属于不同空间一样。右边这张图片当中,这对伴侣彼此看向对方,一起演奏,这就是不同的伴侣互动模式。
我特意选择了音乐治疗中一些不同的图片,在这些图片中可以看到不同伴侣的模式。有些是肩并肩一起进行演奏,有的是面对面进行演奏,有的是演奏时候互相面带笑容,觉得非常的愉悦,有的是互相演奏的时候,用一种比较挑剔的眼神看着对方,我们可以看到非常不同的伴侣模式。在音乐治疗当中,最有意思的一个环节,就是演奏部分之后的小组分享环节,小组的成员可以比治疗师更加直接的指出他们观察到的伴侣模式。这是非常有意思的。
第三个部分是角色扮演,目的就是使得干预效果保持长久。
在这个环节,伴侣会得到关于疾病的发展对话方案,CIELD方案,这个方案我会具体介绍,它是一个沟通有关的方案。听完了关于CIELD方案的介绍之后,他们会被要求在角色扮演当中进行尝试,比较重要的是伴侣的对话,应该去遵守这个方案的引导。
最后,我们就整天的活动体验进行分享。比较有意思的一个现象是,往往这一天的工作坊结束之后,男性会更加有收获。我之前讲到过,一般来说就是当妻子患有乳腺癌的时候,丈夫的痛苦程度也是相当高的,他们觉得非常痛苦。他们虽然痛苦,但是他们又没有机会和平台去沟通和表达那些感受。我相信可能在中国也有类似的现象——就是男人们不知道去哪里讲、不知道如何去宣泄和表达,通过一天的工作坊,他们往往会说“这个太意外了,一开始来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想到我会收获那么多。”
现在我来介绍一下CIELD对话方案,每一个首字母就代表了一个关键词。
C是沟通(communication)。我们希望伴侣不仅在一天的工作坊中学会怎样沟通,也可以把学习到的沟通方式,继续在日常生活当中维持下去。我们会让伴侣去制定一个每周共同对话的计划,并且这个对话应该成为日常的一种仪式。
I是兴趣(Interest)。伴侣双方要表达出他们对于对话是有兴趣的,而不是把对话当作一种义务去履行。
E是情绪(Emotion)。指的是伴侣不但要自己表达自己的情绪,而且要关注到对方的情绪。
L是学习(learning)。代表的是伴侣之间要互相去了解对方对于这个疾病,或者是对于当前的议题已经有了哪些知识。非常重要的是让伴侣知道,当他们去学习对方知道什么的时候,最好是进行开放式提问。我们知道一般伴侣之间对话基本上都是互相陈述观点,比如说,我觉得你老是这样,或者是我觉得你老是那样,或者是他们互相抱怨等等,这些并不是开放式的提问。所以我们会特别强调提问是开放式的,就像我们在系统治疗当中进行的那种提问方式。
D是发展(development)。代表伴侣要发展出一套策略,比如说怎样去增加有关疾病状态的知识,与家人一起去处理信息或完成一些任务,或是讨论怎样进行进一步的治疗等等。他们要发展出一套针对疾病的治疗以及日常生活的一整套策略。
我们看到CIELD的对话方案,目的就是帮助伴侣进行良好的沟通。
我现在来小结一下,今天我想要跟你们分享的重要信息:良好的家庭和伴侣沟通是针对癌症的患者及其亲属或伴侣进行有效疾病管理的重要来源。他们所面对的新的压力状况,会给整个家庭带来非常巨大的挑战。我们系统式的伴侣工作坊非常适用于去激活家庭的核心资源。还有一点,有时限的以焦点为导向的概念,有助于患者及其家属去寻求心理肿瘤学相关的服务。
我要分享的讲座的部分就到这里了,非常感谢大家的倾听。
【姚玉红】谢谢Heike教授!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干货满满,把来自于实践中的成型方案给我们讲一遍,家庭治疗的应用原理和技术应用到推广,我觉得非常的有时效。特别是这种性别分开来的视角,对男性的帮助,对我们应该是蛮有启发的。因为常常是伴侣之间一个人生病了或者家庭中一个人生病了,对患病家属的辅导或者家庭在这种危机时刻的沟通,而不是各自独自为战,是非常有用的。在一天的工作坊里面做这么多事情,我觉得真的还是非常值得学习。
Q&A
1、大多数癌症患者多少有些心理压抑,这种说法对吗?
Heike:只能说在德国的经验的确是这样子的。对于任何一个人,突然被诊断患有癌症,都是一个非常震惊的消息,需要花时间去适应。所以,一开始会出现一个所谓的心理压抑状况,或者是不想去面对的情况。就像刚才在讲座当中提到的,只有10% ~ 20 %的患者,愿意去选择进行心理肿瘤学干预或者咨询服务。我们首先要去尊重这一部分的数据,这个事实就是10% ~20 %并不是很多,这就是事实。我们要尊重有很多不同的情况,有可能是因为患者没有准备好,不想去面对,还处在震惊期;又或者是患者及家属,不需要去医院进行采取心理肿瘤学的咨询,他们在生活当中有足够的系统支持,他们觉得已经足够了,这样也是一种可能性。比如说我是在海德堡妇女医院工作,我会发现很多的女性患者,患了乳腺癌,是蛮有可能来进行寻求帮助的。针对这个问题,重点是要去尊重患者,允许他们有这样的心理压抑或者是防御,这是非常正常的心理防御机制。我们要去理解他并且尊重他。我们要给他们时间,等到他们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他们如果愿意来接受这样的服务,我们就接受。
2、音乐治疗选用的乐器是治疗师定的,还是来访者定的,什么类型的比较好?
Heike:海德堡医院的音乐治疗室是非常大的一个房间,有非常多各种各样的乐器,这个是比较好的条件,他们有这样的条件。我们可以刚刚在图片上看到,有比如说非洲鼓,有二胡,还有风琴等等有各种各样的乐器。比较有意思的是,在治疗房间里面有一个巨大的鼓,这个鼓大到两个人是没有办法看到彼此的。有一对伴侣就选择了这个鼓,然后进行演奏。在演奏过程中,有意思的是他们可以听到彼此,但是他们看不见彼此。而他们就选择这个乐器进行演奏。所以对演奏的部分,对于我们而言非常有用的信息是,首先他们选择了什么样子的乐器,然后他们以什么样子的方式进行演奏,这些都可以给到我们一些信息,让我们这对伴侣的模式有一些假设。
音乐治疗最关键的部分是让来访者他们自己选乐器,然后自己去玩,不需要任何的指导。在音乐治疗刚刚建立的时候,我也非常胆战心惊,不确定音乐治疗是不是能起作用。来访者会不会玩?有没有效果?记得第一次开展工作坊的时候,只有四五对伴侣来参加。其中第一对伴侣是一对非常年迈的夫妻,他们都80 多岁了。 我一开始担心他们会不会有点保守,是不是不愿意玩。事实上出乎意料之外,这对伴侣自如地玩了起来。所以,关键就在于我们相信,一旦一对伴侣选择了来参加这个工作坊,他们是带着动机来做些什么事情的。如果我们提供给他们音乐治疗,他们也会愿意来参加。
在音乐治疗当中,尤其是演奏的环节,我们一般会分为两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伴侣要为彼此演奏,就是我演奏给你听,你演奏给我听。这个环节当中,他们一开始可能会觉得有点害羞,有点不好意思,觉得“我音乐不好,玩不好”之类的。不过一旦他们开始玩了,化解尴尬之后,他们也就觉得没什么了。另外一个部分是伴侣一起演奏。在这样的情况下,基本上所有的伴侣有一段时间是同时演奏的,也就是说他们各自玩各自的。因为声音太大了,根本听不清其他伴侣都演奏了些什么。然后他们就很享受,享受自己在当下的状态。在研究的过程当中,这也是非常好玩非常有意思的。
3、一天工作坊的长期效果怎样的?工作坊结束后还会有一些后续的帮助吗?
Heike:对有些伴侣而言,通过一天的工作坊他们开始沟通,或者提升他们的动机和需求的,往往效果会比较好,因为这样的工作坊帮助他们打开了他们的沟通。还有一些伴侣,对他们来说沟通很困难,或者是他们的沟通模式太僵化了,要改变不是很容易。这样的情况下可能一天的工作坊是不够的,但是这也可以帮他们知道他们的问题所在,所以他们可能在之后可以开启单独的伴侣治疗,或者是1~ 2次伴侣之间进行心理肿瘤学的咨询方式。要强调的是,我们并不想要夸大一天工作坊的效果。关键是通过这样一天的工作坊,他们开始有一个对关系模式的认识或者是一个改变,打破他们原来沟通模式的平衡,然后开始尝试一些新的东西,这已经是引入了一个系统式的视角了。
4、关于角色扮演可否举例说明?
Heike:在角色扮演当中,首先伴侣们手上会拿到一张纸,上面介绍了刚刚我们说的 CIELD方案,方案具体的核心要素会打印在一张纸上提醒他们。然后伴侣可以选择一个他们想要沟通的话题,选定之后,他们遵照对话方案的指导原则来进行沟通,目的是让他们在角色扮演当中去更多地表达自己的情绪,然后更多地进行开放式的提问,而不是去仅仅陈述他们的观点,这点是很重要的。
5、除了伴侣之外,家庭其他成员可以获得怎样的帮助?
Heike:在海德堡大学医院,研究和治疗资源是很丰富的。他们可以尝试各种各样不同的治疗方案。在大学里有不同的部门,我们甚至尝试过针对癌症患者的孩子,让患者的孩子来进行专门的儿童治疗。这个尝试发现效果非常不好,原因是家长们不太愿意让孩子直接去面对及癌症、疾病、死亡这样的话题,他们觉得太沉重了,不想给孩子增加负担。所以我们在海德堡医院针对癌症患者儿童的治疗算是失败了。通过这样的尝试,我们发现原来这个是不太可行的方案,所以我会建议个体治疗、伴侣治疗、家庭治疗这三种形式都可以,但是针对儿童的治疗不太推荐,至少我们的经验是不太良好的,可能是因为家长们不太愿意接受,让孩子去面对这样的一个沉重的话题。可以做的一个事情是我们可以在咨询当中帮助家长了解怎样去和孩子一起处理这个话题,也就是说,其实我们直接的工作对象还是家长,而不是儿童。
6、患乳腺癌女性的家庭治疗和患其他癌症女性的家庭治疗有很大的区别吗?
Heike:有区别。对女性患者而言,被诊断为乳腺癌的比率其实是最高的,这是最经常的诊断。乳房其实是女性身份的一个象征。所以患有乳腺癌的话,除了它是一个癌症本身之外,它对于女性的身份认同、性别认同都是很大的一个冲击。有些情况下,乳腺癌患者失去了一边的乳房已经很糟糕了,更糟糕的是她可能失去两边的乳房,这对于女性身份认同是非常挫败的事情。除此之外,作为癌症,本身就是面临跟死亡做斗争,如果患有的癌症类型是非常致命的,就要去面临自己的死亡,在这点上不同的癌症类型都是相同的。还有一点是,要看癌症的诊断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癌症,以及它的严重程度。有些虽然是乳腺癌,但是它可能是可治愈的,或者愈后是比较好的,而有些是比较严重的,所以我们会根据不同的情况来处理。
7、工作坊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和挑战。
Heike:最大挑战是如何让伴侣来参加工作坊。因为我们的工作坊是非常结构化的,一般来说只要他们来参加了,尤其是男性,他们会觉得收获很大。因为这个工作坊提供给男性一个机会和平台,真的让他们去表达与疾病有关的困惑,这点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最重要的是怎么样让他们来参加工作坊,这可能是一个难点。一旦他们来了,我们就可以运作了,就可以进行了。
8、激活家庭的核心资源,这是指的是什么?
Heike:通过工作坊伴侣双方可以增加彼此的了解,比如说女性了解到其实丈夫不愿意跟我来聊,并不是说他不关心我、不爱我,只是他不想来面对疾病的问题。于是,女性明白男性只是有不同的应对策略,他其实还是关心我的,他是有一个好的意图的。通过工作坊让伴侣双方都了解到彼此有好的愿意去帮助和支持对方,这一点就可以成为一个非常重要的资源。另外一点是,在这样的工作坊当中,因为大家都有共同的或者相似的经历,都是被诊断为癌症的,那就好像大家在同一条船上,我的困难以及我跟伴侣之间面对的困难,其实并不是我们独有的,这是一个相当普遍的或者是有类似情况的都会有的。那么我们就会知道怎么样去应对了。所以通过工作坊去发掘伴侣彼此之间有着好的意图,可以作为一个比较重要的核心资源。
9、患者患癌症后何时参加伴侣团体会比较合适。
Heike:没有固定的时间,这取决于伴侣自己想要什么时候来参加,比如说刚刚做完手术,身体是需要恢复,这个时候可能完成不了一天的工作坊,这个是不建议的;或者说患者进行了化疗,身体上无法去支持她参加工作坊,我们也不建议。我们一般的做法就是有一些宣传册和海报放在医院里面,如果患者以及家属看到了这个信息,然后他们会根据提供的时间段自己选择,根据自己的意愿来参加。在德国是这样的,一旦患有癌症的话,有一个相对完善的治疗体系,除了有药物治疗或者是化疗,还有我们这样的伴侣工作坊,还有身心治疗或者其他治疗。不同的医院会提供有针对性的不同的治疗或者是康复项目,就像一个池子一样的,患者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进行选择。
10、关于一天工作坊的长期效果怎么样?
Heike:这个是刚刚其实已经回答过了。我们再强调一下,最主要的就是去促进伴侣之间的沟通。要根据每一对伴侣的情况而定,有的沟通模式比较僵化,比较有困难,他们可能需要另外的伴侣治疗,有的就不需要。
11、治疗是收费还是免费?
Heike:德国的医疗系统非常完善,德国人有医疗保险,比如说患癌症或者是任何疾病,医院里提供的服务都是免费的,由保险公司支付费用。除了医院里面提供的治疗之外,还有很多不同的选项,比如说自助小组,患者可以参加其他的一些咨询团体,或者是咨询服务,有很多选择。
【姚玉红】最后一个问题是:肿瘤医院的医生问有没有成熟的操作手册,希望在中国上海也去实验一下。时间的关系,其实这边还有问题,我们还有不少人在提问,但是我们没有办法回答所有的提问。今天我了解了一下,我们最高有2 .7 万人在线,所以也非常感谢大家。同时也很高兴大家对心身疾病这一块其实有很好的意识了,还有一些专业人士也问的非常细致,我感觉大家都要开始去动起来了,这也是我们讲座的一个初心和用意,同时请大家也做好自我关怀和关怀别人。最后我想给和大家介绍一下一直在我们讲座直播间里一个特殊的嘉宾,赵旭东教授一直在,最后我们请赵老师给我们稍微说两句。
Heike:我非常激动,听到有这么多人对这个话题感兴趣。我是海德堡心理肿瘤学咨询项目的创始人,在海德堡医院发明了这个项目,然后进行这样的工作坊。我们发现,其实这种一天的工作坊其实是很有帮助的,尤其是对于那些癌症病人以及家属可以去缓解心理方面的一些共病,因为与癌症相关的一些心理疾病的一些共病。要强调的是,我们也并不想说只要是患了癌症的患者都必须来参加,我们没有这样一个规定。我们觉得如果对于那些患者,他们想要有这方面的服务的,我们提供这样的服务,但并不是说每一位患者都需要,因为很多的患者他们可能就是自己来的。有些患者他们可能不需要,如果他们觉得自己不需要,我们就尊重他们的决定。
【赵旭东】非常高兴听了今天晚上的演讲,我今天穿了一个不太正式的服装,但是有意义的。今年是海德堡大学母校635年大庆,所以我也向Heike和她的先生,也是海德堡的著名的医生致敬。
我想借今天这个题目介绍一下。德国是现代精神病学的发祥地,也是现代心身医学的发祥地,它的心身医学是高度发达的。大家今天晚上看到了德国的肿瘤病人有一部分是得到了非常好的心理社会服务。另外,德国的心身医学跟心理治疗是紧密相连的,心理治疗不是只作为一些陪衬在里面,德国的心理治疗就是心身医学的核心,所以这两个部门是完整的一个科,叫心身医学与心理治疗科。我们现在在学习的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就特别体现在对肿瘤病人的关怀上,今天我们非常感谢Stammer教授给了我们一个生动的例子,谢谢她。
【姚玉红】谢谢大家。我们后续还有三场演讲,分别是明天、后天、大后天三天。主题也会非常精彩,邀请大家,欢迎大家继续关注。好,今天晚上就是到这里,感谢我们非常杰出的吴佳佳博士的翻译。谢谢大家。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