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百家)蓝野静/梨花雪白
梨 花 雪 白
蓝野静(重庆长寿)
梨花老师,喜欢梨花,喜欢梨花雪白那是千真万确的。用她自己的话说:不但喜欢,甚至不要命的喜欢。至于她的名字,和她一直以来当老师的所在地梨花乡,梨花中学相同纯属巧合,更或缘分。
20几年前,梨花师范毕业分配的时候,由于自己在学校的最重要的档案材料不知怎么丢失了,等她回原校补办完善时,分配早已结束了。于是教委领导对她说:所有的学校都分配满了,你就到梨花乡梨花中学去吧!梨花心底想:怎么这么凑巧呢!档案材料早不丢,迟不丢刚好分配时丢?怎么所有学校都分配满了就只剩下一个梨花乡,梨花中学?而且我又叫梨花……难道一切都是缘分吗?
梨花带着梨花疑惑的缘分,带着梨花雪白的诗意,就这样来到了梨花乡,梨花中学。
事实上,梨花乡和梨花中学并不像梨花那样诗意,地处大山最偏远深处,是那个穷山区最贫穷的乡不说。而且既不怎么出粮食,更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多梨花,除了学校里的那棵老梨树,那里几乎与梨的所有关系没有关系。
梨花老师一到学校,就受到当地人们最热忱的欢迎。让她最动心的特别是那棵老梨树,她想每当春天的时候,那老梨树一定满树梨花雪白。她一下子就被完全彻底装进去了。同时她也把那棵老梨树完全彻底装进去了。爱屋及乌,那个地方破烂不堪的一切都在她心底美好起来。
那棵老梨树,在那个破烂不堪学校外的山坡上。也是饱经沧桑,破烂不堪的,传说上百年了。主干大水桶那么粗壮,歪着脖子:春天梨花雪白时,斜铺远伸出去就像斜撑着的一把雪白巨伞。夏天枝繁叶茂时,斜铺远伸出去就又像斜撑着的一把绿色巨伞。……那里是学校的天堂。孩子们的天堂。整个梨花乡的天堂。
梨花到那里,几十年如一日,把全身心的爱都投入到学校孩子们身上。每个学生就像她自己的孩子,就像那老梨树上雪白的梨花。特别是那位叫王大憨的同学:他真名叫王大勇,因为父亲去世得早,学习成绩差,胆子小,样子又长相憨头憨脑,再加上那个“兔唇”和“口吃”病,班上的同学都揶揄地叫他“王大憨”。
在梨花乡梨花中学,她长期都是教导主任,班主任,兼上多个班的语文。各方面成绩都名列全县前茅。她叫梨花,也最喜欢梨花,也最爱教孩子们有关梨花的课文或歌曲。每当一教起那些课文或歌曲,她梨花般雪白的瓜子脸上就会泛起一丝红霞。
三月底的一天:阳光灿烂得,不正常得要命。阳光里的梨花雪白得也不正常得更要命。
“哪位同学知道:《驿路梨花》,是出自哪个诗人的诗句?”“老师,我—我—我……知道,是出—出—出—自宋朝陆游的《闻武均州报已复西京》里的“悬知寒食朝陵使,驿路梨花处处开。”班上学习成绩最差,平时最不爱答问、最怕举手的王大憨起来,嘟哝着兔唇,结结巴巴回答道。“回答很好!王大勇同学,你应该像你名字那样大胆勇敢一些就更好了……”梨花老师,在雪白梨花映衬下,正给她的学生上《驿路梨花》那篇课文。她带头使劲鼓掌,并强调:以后,班上任何时候,任何地方,绝不允许任何同学叫王大憨。同学们的掌声更响亮了,当掌声刚一结束,她突然晕倒了。
梨花老师病了,到医院检查的结果:“雪白”病。所谓的雪白病,就是梨花老师因为劳累身体虚弱“诗意”雪白出来的病。梨花老师在弥留之际,她满脑海幻觉都是梨花雪白,仿佛她也成了满树梨花的一朵,微笑在雪白中。永远都忘不了,舍不掉:那棵破烂不堪的老梨树,老梨树上满树梨花的雪白。她永远都忘不了,舍不掉梨花乡,梨花中学那些学生,以及一切的一切。
梨花老师死了,大家悲痛欲绝,饱含着眼泪把她埋在那老梨树下,那之后:梨花年年更加绽放,雪白……
风,轻轻呢喃;雨,轻轻呢喃。每时每刻都在叙说,吟颂着梨花雪白的故事。
蓝野静,原名殷众。重庆市散文学会会员,长寿区作家协会会员,曾有诗歌在《中国文艺》《作家报》《重庆教育信息》《中华散文精粹》《鸭绿江》《长寿文化》《长寿文艺》等报刊发表。曾获2015年第二届中外诗歌散文邀请赛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