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诗苑•特约】商野‖手摇纺车编织的歌谣——呈给天堂慈祥的奶奶

不知曾几何时，从祖上传下一辆纺车

闲置已久，被遗弃在拴牲口的老东屋

自从慈祥的奶奶，带着对尘世的眷恋

离开了以后；那年我才刚满十三岁

突然之间，就觉得自己“长大”了

无人之时悄悄走进屋里，仔细打量

这一架简陋的纺车，做工还甚是讲究

垂直的槐木底座，挺挺地支撑起

几根扁长的棍子，围绕同一个轴心

精巧架构，磨圆的细木手柄

锃亮的银锭子，网状的绳轮儿

瞬间就能纺出“嗡嗡”的童谣

昏黄的煤油灯下，奶奶一边纺线

一边给我讲耶稣受难的故事

只因，奶奶是虔诚的基督教徒

三里五村，要是谁家的孩子不知

被什么莫名的东西吓着了，即便

是大雪封门的半夜，奶奶照旧

跟着来请的人，去给那家的孩子

驱灾、唤魂——奶奶先是默念几遍

这个孩儿的乳名，再模拟纺车的声响

心中还念念有词，接着用手轻抚

孩子的头顶。这样反复操作几次

不多会儿的功夫，孩子真就不再躁动

不安，乱弹的四肢逐渐恢复了平静

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抽泣着不哭了

还不停地嚅动嘴巴，满晗乳汁入梦

（生命中如此奇特的现象，直到真长大了

之后，学习好多科学知识；也没完全弄明白）

追回不去的那些旧时光，虽说当年

家家户户吃的是红薯面、腌咸菜

可孩子老婆热炕头的乡亲们

还没机遇去南方打工，吃饭时

都从自家出来、端着大碗，围绕

在井塘边；说些家长里短，偶尔

也会谈到国家大事、计划生育

和当年的收成。大人在谈天说地

孩娃子们，却在忙碌捉迷藏

那时的深冬季节，农村的夜晚

着实很冷、很安静；月亮

清凉作响。不时会有外人路过

村庄，惊起了全寨的犬吠声

带来外乡新奇的消息，沸腾了

农人的心……而作为农家子弟

我心中依然忍不住，想大喊起来：

奶奶手摇纺车时，曾多次教我

唱过的那首歌谣：“月门地儿、

明晃晃，推着小车儿去野岗；

野岗有个大姑娘，抓住辫子回故乡。”

在三多十年以后，岁月圆融的陶瓷

碎裂了满地。往事已成风，只好

用泛黄的老照片，收拢儿时的光阴

当我离开了故土，离开了手摇纺车的

奶奶，再也不穿她亲手做的千层底

再也穿不上，她亲手纺织的棉衫

再也回不去，和她在一起度过地

甜蜜而贫困的童年。在今夜暴雨

如注的西南山城贵阳，我怀想起：

奶奶，依稀看到她正手捻圆环的

纺线。坐在豆荚铺就的砖凳上

现身纺车旁；纺着生命的年轮

编织着儿时的歌谣。虽我即将

初为人父；然而在赤子之心的

魂灵深处，本然自乐的尘俗之我

依旧是——那个屁颠、屁颠跟随

奶奶身后，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

作

者

简

介

商野，原名李运帮（邦），曾用笔名商民，河南省商丘市民权县——庄子故里人，贵州大学美学研究生毕业，80后诗歌创作者，现栖居于贵阳小车河畔，系商丘市诗词楹联协会会员、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庄周文艺》《夜郎文学》《北湖诗刊》《江西散文诗》《贵州日报》《贵州干部教育报》《散文诗》《诗林》等期刊、杂志，并入选过多种文学选本，出版有诗文选集《生命在平原与高原之间暗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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