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米：【与山鸡的战争】（散文）
与山鸡的战争
◎犁米
【作者简介】：犁米（李书忠），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企业家日报》社山东记者站副主任、《中国职业经理人》杂志社编委。
清明回家祭祖，路过一片樱桃园时，见村人老吴正在修补园墙、编制防鸟网。眼下正是樱桃花怒放的季节，诺大的樱桃园白灿灿的一片，就像被一层大雪覆盖了一般。那些发育迟缓、微张的樱桃花骨朵，带着淡淡的红晕，羞答答地挤在密密麻麻的花丛里，欲说还羞的样子。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蒙蒙细雨就像过筛的细沙，散漫地洒在花上、树上、地面上。不远处的山岭上，已经泛出了春天的气息，雨淫后的山坡、灌木枝条呈现出了一片黛绿色的景象，微风细雨中透着一阵阵花木清香的味道，闻之则令人陶醉、嗅之则令人心旷神怡。
咯……咯……
“唉，这些作害人的东西，什么时候也不消停，越这样的天气它越叫地欢。”老吴所说的“东西”原来是那些生长在野外的山鸡。现在家乡的山岭上，草厚了、灌木丛密了、树木长高了，生态好了，那些已经远离人们视线几十年的猞猁、獾、刺猬好像沉积在地下几百年的活化石，一下都复活了，尤其是那金羽闪闪、色彩斑斓的山公鸡，就像身披龙袍从皇宫里走出来的皇帝，其身后那群土灰色的山母鸡，就像被正式册封后的妃子，簇拥着威风凛凛的山公鸡招摇过市，面对上山农耕的乡人都毫无惧色。
“前几天，我在山上种了一亩多的花生，隔了两天后，我再去山上看花生去，结果……”说起花生的事情，老吴是一肚的火没处泄，“到了地里一看，整个地块就跟野猪用嘴拱了差不多，那些可恶的山鸡用坚硬的喙、锋利的爪子把地里的花生种全吃光了。一气之下，我将浸过农药的花生种又重新种上了，还专门做了个逼真的稻草人，并将我的一件大红色秋衣套在了稻草人身上。我想，这下那些挨刀杀的山鸡可就不敢再来了。这真是应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句老话，第二天一早，当我再次去山岭上巡视花生地时，人还未到地里，远远看到稻草人的脑袋上，威风凛凛地站着一只长尾、黑、红、绿斑点的山公鸡，山公鸡的两只爪子紧紧地攫住稻草人的脑袋，那火红的秋衣在春风地吹拂下微微飘动着，看那模样就好比是穆桂英挂帅，那飘动的红色秋衣就好比是它的一面帅旗。再看地里那些忙碌的山母鸡，有的抱窝扇翅、有的翩翩起舞、有的交颈纠缠、有的追逐嬉戏，山地春点兵，我的花生地简直成了它们私宅的后花园。看到这一幕后，我的肺简直被这群无赖徒给气炸了，正要弯腰捡起石块上前袭击它们，那鬼灵的山公鸡在稻草人头上看我后，长啸一声，扑啦啦振翅飞身而去，花生地里的山母鸡们听到‘主子’发出地警报和召唤后，作鸟兽散，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到了地里一看，那些被浸了毒药的花生种被山鸡全都从地里刨了出来，晾在了外面。唉，那个疼人啊！”
说起山鸡，老吴是滔滔不绝：“村里人想了很多对付山鸡的绝招，比如说下毒饵、诱捕器、设罦罬、都被山鸡见招拆招、一一破解，这些机关对于它们根本不起什么作用。栽倒这些机关面前比较多的动物是那些行动鲁莽、撞到南墙不回头的野兔，它们一旦钻入人们设好的套子里后，直至将自己的脖颈勒紧、勒实，勒断为止。因为它们遗传下来的基因就是靠四条强有力的腿，勇往直前的往前跑，在强大的动物面前，它别无选择。山鸡呢，看见发亮的钢丝套后，它会用爪子勾一勾套的边缘，只要圆圈缩小它就不会再往前走了，而是绕道而行。并且，还要留下标志，警告后面同类这里有陷阱。”
“你看见东南角那片樱桃树了吗？那也是山鸡的领地，自从去年后我就不再管理了。”顺着老吴的手指向樱桃园东南角望去，只见那几十颗樱桃树枝枝叉叉的杂枝、乱枝比较多，不像其它的樱桃树剪整得疏密有度、错落有致。“去年五月份，樱桃刚刚泛红的时候被山鸡盯上了。为了阻止它们抢食我的果实，我买了起火、鞭炮、二踢脚对付它们，只要发现它们侵入了园内，我就将点燃后的起火发放过去，刚开始还起作用，后来它们就熟视无睹了。没办法，只好在樱桃树上套上塑料网来保护樱桃，并且还套住了几只山鸡。没成想这下可惹了大麻烦，有天夜里，一大群山鸡从园墙一个碗口粗细的缝隙里，浩浩荡荡地钻进了园中，对那片樱桃树进行了大扫荡。第二天早晨，我来到园中发现樱桃树下落了密密麻麻的一层落果和树叶。不用问，那是山鸡对我进行了一场报复。从那，我也就想开了，直接将塑料网撤走，放任它们随时来园中吃樱桃，剩下的就是我的，这叫有舍才有得。”
山鸡固然可恶，但是也有其可爱的地方。山间地头有了它们的身影，人们的眼里就有了流动的色彩与风景；那咯……咕……地叫声，虽然赶不上画眉地叫声婉转、悦耳，但那浑厚、粗犷地呐喊，如同八百米深处喷薄而发的岩浆，带着上万年的厚重与底气，滚雷般地在空间传递，减轻了人们听觉的疲劳。试想，如果小河没有水的流动，那就失去了生机与灵性；如果世间只有花香而没有鸟鸣，久而久之，人们的嗅觉就会渐渐地麻木；如果蓝天没有白云的衬托，就如同调色板失去了颜色，没有人再抬首瞭望晴空，因为天上只有蓝色的“沙漠”，已没有供人欣赏的风景与颜色……
自然包容人的存在，人们更应该包容动物的生存，两者相辅相成，就应该和谐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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