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胡胡：【祈求不幸】
文/塞外胡胡 图/来自于网络
祈求不幸
◎塞外胡胡
【作者】：塞外胡胡，原名：顾凤霞 ，内蒙古赤峰市人，1966年出生，文学编辑，自由撰稿。处女作《出嫁》，发表于《峰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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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真的很卑微，不用别人说，自己就觉得低微到尘埃里去了。
不过，我说这话，您千万别以为我在说爱情，爱情的事，暂时和我无关系。我说的是做人，特别是做我们家乡的那种老实吧唧的庄稼人。
我几乎为此形成一个习惯，每次出门，都希望回来时给家乡人带回一个惊喜。什么惊喜呢，说出来，你也不要笑话，也就是，我在外面看见的，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对庄稼人有益的事情，都是惊喜。我觉得，就是这点点的小事汇聚起来，就会形成庄稼人的幸运，因此，庄稼人的命运，就有可能得到改变。
那一天，我坐在公交车上，去城里的火车站坐火车。因为要进京吗，所以心中的愿望就显得既迫切，又沉重。我默默地对着城市傍晚的灯光祈祷：如果有一件让我豁然开朗的事情出现，我的心将回归大地，从此毫无置疑地相信这世界有真爱的存在。于是，我很忧郁的眼神，显出告别家园，从此一心不想回来的思绪。
就在车子摇摇晃晃都进入闹市区的时候，一家餐馆的门廊锁住了我的眼神，一个乞丐，磨磨蹭蹭地掀开餐馆的门帘，他那脏兮兮的模样，使得门里门外没有一个人行走。就在他一脚跨入门里的时候——其实，我所坐着的公交车已经一晃之间过去了。就在我回头追踪观看的时候，从门旁的巴台上伸出一只大手，大手上拎着一只明晃晃的塑料袋，显然是吃的。那只大手是个男人的胳膊，而且，从那动作观看，那男人并不是凶巴巴的，相反，态度很和气。
这一晃之间，前前后后，也就五秒钟，其实我看到的，已经是一个社会角落的全部了。就是这些好心人，才养活了这些流落街头的人，而这些流落街头的人，也正是因为这些好心人的眷顾，才每到吃饭的时候，挺着脏兮兮的面孔，理直气壮迈进餐馆的门槛。
这时候，我开始疑惑了，对于我心中所谓幸运的祈祷感到纠结。这确实是幸运，强者对弱者的怜悯，也充分说明社会的光明之处。而对于我们家乡的那些老实吧唧的庄稼人来说，何尝不希望有这样的幸运呢！比方，农民工讨薪；受害人打官司；求领导出示一些证明。如果有一双那样的大手早早地就向你伸出来，你是何等快乐。哪怕他就把他当成乞丐一样打发了。
而反过来，话又说回来了，实际上人们不如乞丐乞讨，因为人们还想要点做人的尊严，伸手之前还想与人讲明道理。可怜的是你是该讲道理的人吗？你根本不配讲道理，你没有资格维护尊严。这就是乞丐可以一露脸就有饭吃，而作为正常老百姓做事不通的道理。
今生今世的幸运，顷刻间都压在一个乞丐身上了，我的卑微何止是低到尘埃里呢！我该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因为我就是那种难以维护自身尊严的人啊，这个问题，咬着牙也不能说下去了。你想，庄稼人的身份我躲不掉，情感的荒芜世界你无处可逃。而今，你这是做什么，精神可以作证了。
车子摇摇晃晃地进了火车站，按着习惯，零钱要撒给乞丐。而这回，突然和乞丐计较起来，乞丐的工作是高傲的放下尊严，而我的自尊就是不为怜悯的高傲起来。这一刻，我不在祈求幸运，而是祈求不幸的发生。
于是就上了火车，从此，我认为最背晦的命运开始了，因为我一直想着出逃，但是不幸却远远地躲开了我。
一个纠结的问题随之产生了，我不知道以后我将这种心得带回村子，该咋样对父老乡亲们说，说我在祈求不幸！因为不幸才会给我们带来幸运呢，不信你看，到处铺天盖地的扶贫、低保，连乞丐都受到优待。可是我们呢，在正常的日子里，却经常得不到公平的待遇。比方，劳动情感、工钱搬迁、征地化肥、等等等等。
2016.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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