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评•黄平子读刘傲夫《现象之一种》赵克强《都是好人》

黄平子读刘傲夫《现象之一种》

现象之一种｜刘傲夫

私信时代

我发现通过邮箱

发电子邮件

投稿的作者

诗歌都比较靠谱

2021.01.28

黄平子读诗：我教学生写作文时，说过“小题大作，大题小作。”这样的话同样适合写诗，同样适合大诗人。或者说，很多大诗人都自觉或者不自觉地遵循了这一原则。《现象之一种》这个题目非常大，大得可以说没有边。刘傲夫却用它写了一件非常小的事：有的作者“通过邮箱/发电子邮件/投稿”。刘傲夫还根据这一现象得出一个结论：“诗歌都比较靠谱”。这个结论靠不靠谱？我暂不作判断。先看一下投稿事件发生的时代背景：“私信时代”。私信是什么？我不知道。问了一下度娘。度娘说：“私信”是于2014年11月推出的一款基于地理位置的移动社交产品。这几十年，各种社交产品多如牛毛，一种产品火几天或者还没火就销声匿迹是常事。诗人要不要与时俱进？肯定要。但是一个热衷于玩社交软件的诗人绝不会是一个很靠谱的诗人。私信如此，微信也如此。有人可能会说，我不热衷于玩社交软件，用私信（微信）投一下稿，难道也不靠谱吗？写信投稿的时代已经成为过去。全民微信（不是私信）时代已经到来。论投稿的快捷，几乎无出其右者。但是，正是这种快捷和便利，也助长了某些人的随性。一首刚产下来的诗，脐带都没剪，身上的血污都没有擦拭干净，就急吼吼地抱出来给人看。这种急就章带来的后果就是：改一次，再改一次，再改一次。这种不靠谱的投稿行为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更是对收稿编辑劳动的不尊重。通过邮箱投稿，速度不亚于私信（微信），但远比私信（微信）正式、严肃。先锋如伊沙，他的《新世纪诗典》就从不接受微信投稿。通过邮箱投稿，算不算是一种仪式感呢？“之”是非常古老又非常常用的文言词。“靠谱”是北方方言，又是后现代流行词。将最书面的词和最流行的词同时放进一首小诗，除了最靠谱的口语诗人，还有谁呢？最后再啰嗦几句：口语诗不是只能用口语哦！同一个词对某些人是书面语，对另一些人却可能是口语。刘傲夫是一个很有学问的人，“之”就是他的口语。通过一首小诗，折射一个时代。小诗不小。2021年1月29日15点49分

黄平子读赵克强《都是好人》

都是好人|赵克强

即使良心大大的

坏

即使作奸犯科贪财无义恶贯满盈

即使肝癌晚期

血糖9.6，尿酸520

胃溃疡

肾结石

阳萎不举

痔疮流血

即使是一个盗墓贼

一个强奸犯

一个贪污犯

一个抄袭犯

一个妓女

一个嫖客

一个拒绝赡养父母的人

一个毒打老公的人

一个制假文凭的

一个卖毒奶粉的

一个吸毒的

一个碰瓷的……

只要有健康码有核酸检测报告

测了体温

过了安检

就是好人

就是通过机器认证的好人

就可以大摇大摆在候机楼

闲逛

喝咖啡

吃一碗天价牛肉面

戴口罩

坐飞机

没人会看到你的本来面目

看到你心虚的表情

忐忑的表情

恐惧的表情

暗自庆幸的表情

飞机上

大家都是好人

一飞机都是

好人

2021.2.20

黄平子读诗31：“即使”是假设。“良心大大的/坏”，引用了抗日剧里鬼子的经典台词。这是道德层面的坏。把“坏”字独立成行是为了强调。“作奸犯科贪财无义恶贯满盈”，这是法律层面的坏。是概括地写。“肝癌晚期/血糖9.6，尿酸520/胃溃疡/肾结石/阳萎不举/痔疮流血”，这是身体层面的坏。是具体地写。道德层面的坏是无形的坏，法律层面和生理层面的坏是有形的坏。生理层面的坏害己，道德层面和法律层面的坏害人。“一个盗墓贼/一个强奸犯/一个贪污犯/一个抄袭犯/一个妓女/一个嫖客/一个拒绝赡养父母的人/一个毒打老公的人/一个制假文凭的/一个卖毒奶粉的/一个吸毒的/一个碰瓷的……”，前面列举了“坏病”，这里再列举“坏人”。“只要有健康码有核酸检测报告/测了体温/过了安检/就是好人/就是通过机器认证的好人”，道德有道德的标准，法律有法律的标准，生理有生理的标准。在疫情大环境下，健康自然也就有了另一个新标准。健康码、核酸、体温……符合这个条件的，坏人也是好人；不符合这个条件的，好人也是坏人。“通过机器认证的好人/就可以大摇大摆在候机楼/闲逛/喝咖啡/吃一碗天价牛肉面”。读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了鬼子侵华时发的良民证。在疫情大环境下，有一张“好人证”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天价”算什么，毕竟有得吃啊。如果查出了问题，那可得隔离啊。多么可爱的“大摇大摆”！多么可爱的“闲逛”！多么可爱的自由啊！“戴口罩/坐飞机/没人会看到你的本来面目/看到你心虚的表情/忐忑的表情/恐惧的表情/暗自庆幸的表情”，这几句写“口罩”的作用。“口罩”下，“你的本来面目”是什么？“你心虚”什么？你“忐忑”什么？你“恐惧”什么？你又“暗自庆幸”什么？是不是机器没有发现“你”身体、心里的另一种“坏”？这里的“口罩”，难道仅仅是“口罩”吗？“飞机上/大家都是好人/一飞机都是/好人”。下了飞机呢？我记得小时候看电影，最关心的就是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如果哪一天有一台全方位认证好人与坏人的机器……2021年2月22日19点31分

作者简介：黄平子，男，70后，文学爱好者，在《新世纪诗典》、《诗快报》等发表作品。喜欢那种很短小、很简单的诗。写作是一种编码的过程，阅读是一种解码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