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鬼 使 神 差

鬼 使 神 差

清朝道光年间，中英鸦片战争失败后，东亚大帝国的纸老虎被戳穿，英、法、日、俄等国接连入侵，割地赔款，丧权辱国。内政腐败，民不聊生，更加上官逼民反，叛盗蜂飞，此伏彼起，剿不胜剿，内乱外患，越演越烈。战事频繁，朝廷加捐增税，招兵募勇，连年不断。

先说建德县贺宅人小义乌，父亲原来是义乌县人，是个串棕匠，专替农家串蓑衣等，常来往于兰溪、建德贺宅一带。由于诚产勤俭，遂被贺宅一蒋姓贫农孤女家招为养老女婿。生子就叫小义乌，以不忘祖地。不数年，父亲亡故，母亲多病贫困。小义乌未到十岁即由母亲恳求本贺宅一蒋姓地主家收为牧牛娃，十多岁后改作帮工。

那时正值太平天国起事，东南半个中国，内战不休兵火连天，人民生命财产朝不保夕，人心惶惶寝室不安。小义乌母亲贫苦带疾病再加上忧惧，先去世外桃源逃灾啦。生在乱世，人提心吊胆，哪有安宁地方可避难！所以无产业没农属的年轻人多愿当兵或作匪。那年左宗棠转战江、浙，就地招兵，小义乌年当二十，无牵无挂乐得弃乡投军。

后来太平天国失败，江南渐趋平静，因外患未宁，辗转调动，小义乌随军调防三门湾炮台。

小义乌这人朴实善良，直爽天真，嬉皮笑脸，面貌有点傻形憨态，肯吃亏让人，所以别人戏弄揶揄他，他也不怎么计较，心又极慈悲，见极苦难事情，同情眼泪会滚下来，所以同伴们喜逗他开玩笑。

一次受差出外，路见一个老妇人捶胸顿足，寻死觅活的伏地哭得有气无力，身上破衣露肉皮包骨头，因可怜站住低声问道：“老妈，为什么哭得这样悲伤？”老妇哽哽咽咽地说：“夫已死，儿女还小，只能砍柴采猪草，借来仔猪一只饲养，忍饿挨冻，千勺万勺养大，卖给外地来收生猪的贩客，付来的银钱为了还猪本，家里又长久未见过一粒米，今拿块银元去买几斤米，本想找来铜钱还账，谁知都说银元是假的。天诛地灭的骗子我苦苦养了一年零六个月，一切都看在这猪上，现落得人去猪空，我还有什么活路啊？！”小义乌听听心也酸啦！说：“银元真假我倒看验得准的，你拿来我看看。”老妇拿出，小义乌接来放在掌心看看，从自袋里掏出几个银元放在一起，故意比比敲敲看看，暗中调换了然后递还老妇，安慰她说：“我发誓保证银元不假，您不信可再拿去买东西试试看，请不要哭了。”说完才走。

上述点滴事例为豹之一斑，一言难尽。世事千千万，人生如舞台，偶然闻奏唱，粗分悲喜剧；瞬间见亮相，略知其美丑。小义乌一无权势二无财富，杯水车薪也解不了大渴大寒。何况他不属于行善福利团体，相反他是猎人驯养的鹰犬，他人操纵的屠工、刽子手，还有什么行善的方便之六。不过人的性格不同，心非所好强之不得，心如嗜好，轻车熟路阻之也难，此即古语：“人各有志”。

再说中法战争起自越南。清朝时，朝鲜、缅甸、暹罗、越南一向都是大清的护管属国。咸丰年间，法国侵略越南，割地请和。同治朝多次侵犯，中国黑旗军刘永福愤激仗义替越南打退法军。法国威逼越南脱离中国独立，越南求助于清。光绪初，清将冯子材等奋勇杀敌，大败法兵。法国将军提督孤拔，迁怒中国，呈报本国催促增兵，自己带军进犯台湾、福建，进驻澎湖。

清政府命令沿海各地戒备严防。孤拔休兵澎湖等待本国源兵增援，而国内议院战、和二派意见不统一，迟迟未定，所以长久未见派兵来援。孤拔生性好大喜功，得得失失没有成果，不愿就这样罢休，心中郁闷愤怒，探得沿海关口防备松懈，有机会可乘，疯狗般无故乱咬。这夜月朗风清，带了兵船寂然急驶偷袭三门湾。夜半将近岸时，遥望大陆灯火不明，鸡犬无声，但不知究竟是虚是实。异想天开爬至桅顶，窥探内陆情形，选择有利路线，再决定避实就虚攻其无备。

浙江提督欧阳利也早已预先防备，下令海口各炮台守将严防堵截守御。三门湾守将将警惕防候多月,却未见动静,不免渐渐马虎放松,即使值巡哨卒夜里也偷闲打盹瞌睡起来。这夜小义乌一觉醒转，肚里咕咕放屁，好比人罗嗦不休，催他一定要起来大便一样，只好一骨碌爬起身带了短烟管和火刀走出营房。月明如昼，轻风拂面，多走几步至空阔处，面朝大海蹲着大便。装起黄烟点着吞云吐雾，心中想起前段时间满城风雨的紧张，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惊恐，而现今倒还是鸡犬不惊，风平浪静。抬眼望往远方，隐约一片黑影，立起身细瞧是一群船，再看渐渐而近，估计有几十艘。猛想非偷袭的敌舰是什么？步步逼近势如燃眉呀！即使通报，大家都在梦乡，且要耽误时间，不如擅自开炮惊他有备，挫其锐气而阻止其进速；己方也可闻炮声而惊醒及早赶到。分秒必争啊！立刻果断奔上炮台，燃火点炮。一声巨响，罪大恶极应该一诛的孤拔，已恶贯满盈，真所谓：“强横者不得其好死”，真正是鬼使神差的凑巧，弹子生眼睛紧逼着他所登的桅杆，连击带震的哗喇一声，如同天打雷劈般断倒，孤拔跌下。众船突然遭到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击，知为有准备，何况主帅受伤，蛇已无头，狼狈丧气，即忙掉头潜遁。

小义乌还不知一切，发狂般只一味装炮点炮。己方闻炮惊醒，慌忙赶集，管带先头赶到，只见小义乌独自一人放炮，喝问为什么？而小义乌只顾开炮身后有人喝问全都不晓得，直到管带扒他肩膀捉他手臂厉声喝问，才如刚解脱神鬼控制般住手，面无人色，昏头黑脑气喘沫流，浑身汗湿，目眩神摇，咯咯吃吃语无论次地申明禀告。大家向海面细瞧，果然见有船影远去，随即派巡船探查。一边向小义乌说：“事实真相未明，未奉军令擅自开炮，终归违犯军法，还是早到统领衙门请罪申辩为是。”于是押同小义乌到统领衙门去报告，总兵因事实未明，功罪难分，暂时等待查明确实再决定。

隔日查明确信，法舰击伤二艘，孤拔毙命。这一喜真是非同小可，大家雀跃欢呼，连忙向提督军门欧阳利报捷，级级虚张战绩，奏本表达朝廷，内称：“日夜严防，上下协力，迎头痛击，击沉来犯法舰二艘，敌酋孤拔毙命”云云。那时光绪皇帝载（三点水旁的“恬”，读“tian”）年纪还小，是慈禧太后主政所立，用咸丰帝的弟弟，又是慈禧的亲妹夫，即光绪皇帝的父亲为摄政王。父子二人空挂名号并无实权，慈禧大权独揽，她从儿子载淳同治朝开始垂帘听政以来，经她掌权用人得当，驾驭有方，政见明断，平洪杨，和外患，自命为功德无量，上天垂佑。这下又报闻捷音，自然欢喜，下旨嘉勉奖励。欧阳利以下人员大多蒙受荣誉和优待。

其实么功劳出于小义乌一人，其他人只不过沾光破天荒掉下来的莫大幸运罢啦。小义乌当然也“白日一声雷，平地升楼台”，立即从小卒一步提升为“千总”之职。

这一喜乐得小义乌眉飞色舞，虽不至于得意忘形手舞足蹈，可睡梦中也会笑出声来。这种喜运实在人间少有，这样巧遇奇事真正千载难逢，当时一般迷信看法或舆论认为是：“善恶有报，天理昭彰”。平心而论，这种实属奇遇的乐事，真可比拟：“和尚洞房花独夜，穷儒金榜挂名时”罗！？

（收集整理：鲍以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