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剑长津湖 北极熊团的覆灭

  1950年11月30日,下碣隅里野战机场。一架美军飞机徐徐降落,第10军军长阿尔蒙德疾步走下,与前来迎接的史密斯和巴大维握手致意。由于陆战1师主力和第7师一部在长津湖地区被分割包围,美国朝野震惊,参谋长联席会议直接干预作战指挥,电示麦克阿瑟转入防御,取消先前与防御计划抵触的所有命令。在这种压力下,阿尔蒙德亲赴前线,当面向两位指挥官强调:迅速将部队从长津湖地区撤至兴南地区。但这谈何容易!从柳潭里到下碣隅里,从下碣隅里到古土里,再从古土里到兴南港,每一步都会遭到志愿军的顽强截击。况且31团级战斗队还被围困在新兴里地区,第7师主力北进过远,已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经过激烈讨论,阿尔蒙德决定:先将柳潭里的两个陆战团撤回下碣隅里,再派出一支强大的解围部队北上救援,最后集中兵力向南杀出一条血路来!

  围住美31团级战斗队的志愿军第80师,于11月27日晚发起首次攻击,随即发现当面之敌并非原先了解到的美陆战1师1个营,而是有美7师2个团的番号!但80师首长不为敌情变化所动摇,坚决按原定计划,以240团围攻内洞峙,239团和238团南北夹击新兴里,配属之81师242团从南面截断新兴里通往下碣隅里的道路。美31团又称“北极熊团”,曾于苏联“十月革命”后入侵过苏维埃俄国的西伯利亚地区,故得此名,官兵多参加过二战,有着丰富的战场应变能力。进驻新兴里地区之前,该团配属第32团1营、师属野战炮兵第57营以及1个重迫击炮连、1个高射机枪连,编组成团级战斗队,共3 288人。

  志愿军第238团配属240团2营,从北面展开进攻。新兴里,实际上是丰流里江由西向东注入长津湖时形成的一片谷地,南高北低,东西狭长,北面由于有1条窄轨铁路,下碣隅里延伸过来的公路蜿蜒其间,因此地势比较开阔。美57野战炮兵营利用这一特点,将阵地构筑在靠近南山的北侧谷地,凭借南山北侧山腰深厚的积雪作掩护,向北猛烈射击,封锁志愿军的进攻路线。志愿军240团2营5连发起冲锋后,受敌炮火压制,全连呈战斗队形卧倒在雪地上,最后全部冻死!而从南面进攻的239团,翻越1455.6高地和1250高地后,踏着齐腰深的积雪,向敌发起冲击。由于敌炮兵营根本没想到志愿军会从奇寒的冰雪里冲将出来,慌作一团,指挥所被志愿军239团2营一部捣毁,300余人被歼。随即,2营向新兴里村内发展进攻。

  ▲ 志愿军在敌人的炮火下运动接敌

  进攻途中,2营4连遭到敌9座独立房屋火力的顽强抵抗。4连以少数兵力正面牵制,主力从两翼包抄了过去。两个战斗小组进至敌第一座房屋的射击死角,将一颗颗手榴弹从窗口扔进去,并以机枪向屋内猛烈扫射……当战士们将9座房屋逐个攻克后,冲进去一看:墙上挂满了作战地图,地上是未燃尽的作战文书,各屋还有电话机、报话机。后来得知,这里就是美31团指挥所,指挥官麦克里安上校被当场击毙!由于敌指挥中枢被歼,志愿军进攻节奏加快。至28日拂晓,除内洞峙还在激战外,238团和239团各营已攻占新兴里村大部,美军抵抗明显减弱,志愿军判断敌已基本被消灭,准备天明清扫战场。但是,美军被打散后,并没有像国民党军那样溃逃,而是隐蔽起来,天亮后又聚集成群发起反冲击。志愿军措不及防,被迫退出村落,占领四周高地。

  28日,美军抓紧时机恢复防御态势:第31团继任指挥官费斯上校,以坦克围成环形防御圈,辅以密集的步兵火力;运输机空投下大量粮弹补给;近距离支援飞机猛烈攻击志愿军阵地,破坏80师的进攻准备;下碣隅里之敌也出动一部北援。此时,志愿军80师减员已达33%,部队除干粮和冰雪外,连日没吃过一顿热饭,弹药也仅补充了少量手榴弹和子弹,就是在这种艰苦条件下,一面打退北援之敌,一面于18时30分向新兴里发起第二次攻击。各部突破敌前沿,冲入村内,遭到美31团步坦联合火力的猛烈射击,由于缺乏反坦克武器,伤亡很大,29日拂晓再次退出战斗,巩固原占阵地。内洞峙之美32团1营,则在志愿军240团主力打击下,弃尸300余具、榴弹炮4门,以4辆坦克引导,逃窜至新兴里。志愿军80师遂以4个团对敌形成严密包围。

  至此,志愿军第9兵团与美第10军在长津湖地区打成对峙。宋时轮根据各军上报的战况,估算在柳潭里、新兴里和下碣隅里被围之敌,共有1万余人,比战前对美军兵力判断的数量多了一倍,有的地区多出三至四倍。考虑到西线美第8集团军已呈溃败之势,东线美第10军也显露出撤退迹象,必须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被围之敌。宋时轮本着“就近用兵”的原则,命令81师抽调241团与80师合歼新兴里之敌,79师和58师分别对柳潭里和下碣隅里之敌实施牵制性攻击。27军于29日晚调整了部署:80师和81师指挥所合并,由81师首长统一指挥;将80师减员严重的团建制合并,重新编组;军属炮兵第16团1个75毫米野炮营于当日到达新兴里,将其加强给进攻部队;进行政治动员,严令各部只准前进,不准后退,顽强战斗,一定要坚持到最后,彻底消灭敌人!

  30日晚,寒流袭来,气温继续下降,志愿军27军以5个团向新兴里之敌发起总攻。15分钟火力急袭后,提着“重武器”手榴弹的志愿军战士们,蜂涌冲向美军的坦克防御圈。敌坦克难以暇接和招架。由于距离太近,一些坦克的机枪和榴弹射到了其它坦克上。前面冲锋的志愿军被成群扫倒,后面的战士便利用坦克炮塔转向的一瞬间,迅速逼近坦克冲进敌阵,与敌展开血肉相搏。240团1营3连只剩下了2个排,仍坚决要求担当主攻敌三座独立房屋的任务。第一座房屋被攻下后,由于地形平坦,不便隐蔽,遭敌三面火力夹击,但3连官兵临危不惧,顽强攻击,终于将三座房屋全部拿下。当营长带领后续部队赶来增援时,负责坚守的3连战士王德激动地哭道:“营长,俺连的任务完成了!可……可全连只剩下俺一个人了!”

  12月1日拂晓,新兴里之敌已被我压缩至狭小地域。27军军长彭德清电示80师和81师联合指挥所:白天继续进攻,力求全歼敌军!美31团级战斗队伤亡惨重。在外援无望,即将被歼的情况下,指挥官费斯上校率部以10辆坦克为先导,40余架飞机作掩护,于13时开始沿公路向南突围。志愿军第27军立即展开拦阻追击作战。242团猛烈扫射突围之敌,并炸毁公路上的桥梁,将敌拦截于1221高地前。其它各团则依托公路东侧的有利地形,从美军队形的侧面、正面和后尾实施冲击。到最后,志愿军越过山岭,冲下公路,与美军展开混战。双方士兵漫山遍野地打斗和对射,前来支援的美机根本分不清敌我,只好对远处的志愿军增援部队进行遮断射击……

  ▲ 美军第31团的团旗,即“北极熊团”的团旗

  至2日4时,美31团级战斗队终于被歼灭,创造了志愿军在朝鲜战场以劣势装备全歼现代化美军1个加强团的模范战例。整个新兴里战斗,志愿军共歼敌3 191人,击毙美31团指挥官麦克里安和继任指挥官费斯,缴获汽车184辆、坦克11辆、火炮137门、枪支2 345支(挺),击毁坦克7辆、汽车161辆。在打扫战场时,239团通讯班长张积庆捡到一块蓝布,上面绣有一只白色的鹰,一爪抓橄榄枝,一爪抓一束箭,鹰的上方为一只小北极熊,下方为一条黄色勋带,带上有一些英文字母。因为我军通常都是用红布作旗子,张积庆并未在意,把它当包袱皮用了。后来营长听说后去查看,方知是美31团的团旗。该旗现被列为国家一级保护文物,保存于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的抗美援朝展厅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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