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八虎”之首刘瑾脸涨红得跟煮熟的螃蟹似的，脖子上青筋暴露。他颤抖着手指，扯着不男不女的太监嗓，与张永高一句低一声吵得不可开交。明武宗悠闲地品着茶坐山观虎斗，时不时隔靴搔痒劝解两句。张永本着能动手就不废话的江湖原则，冷不丁几记重拳打得刘瑾满脸开花，惨叫连连，倒在地上打滚喊救命。明武宗见玩儿大发了，赶紧令侍卫抱住张永，架起刘瑾，令人摆酒设宴，自己充当和事佬，各打五十大板，令双方互相道歉，尽释前嫌，精诚团结，共扶大明。张永净身入宫时年仅10岁，因善于察言观色而得以调往东宫侍奉“好骑射”的太子朱照厚，从而练出一身好功夫。朱照厚变身明武宗后，张永升任御用监太监。他仗着皇上撑腰，明目张胆奏请皇上将已故太监交还朝廷的大片庄田赏赐自己。户部以违禁拒绝，且建议追究张永责任。明武宗却大笔一挥，同意张永接管并经营庄田，偏宠之心一目了然。张永与刘瑾等同侍东宫的八个太监，被时人称为“八虎”，在刘瑾得势前，张永最受明武宗赏识。明武宗多次赐他蟒衣与玉带，给予他在宫中骑马或乘轿特权，并督管京师四大精锐卫队之一的显武营。其后，他又升任禁卫军神机营总管，与边将江彬共同执掌四大精锐卫队。这期间，张永成为宫中兼职最多任务最重的大管家，深受明武宗倚重。张永迅速蹿红，招致“八虎”之首刘瑾羡慕嫉妒恨。刘瑾使尽浑身解数，发扬“耗子给猫当三陪----拼着命地巴结”精神，成功把年少贪玩的明武宗带进沟里，引诱他尽情骄奢淫逸、罔顾朝政，趁机攫取最高权力，最终“权擅天下，威福任情。”张永被刘瑾后来居上抢了风头，备受刺激。又因多次请求被得势不饶人的文盲刘瑾拒绝，心底更为怨愤。他经常与几个同样被冷落的“八虎”成员喝闷酒骂娘，揭刘瑾老底。刘瑾为打压张永，恶人先告状在明武宗面前不断给张永上眼药，极力唆使明武宗将张永轰去南京，且令其连夜启程，不许入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张永第一时间得知刘瑾阴谋后，立马动用各种关系，在面见明武宗时，他哭得泪人儿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惨遭刘瑾诬陷一事。明武宗听得云山雾罩，弄不清谁在说假话，索性召刘瑾与张永当面对质。张永在争吵中发了驴脾气，将刘瑾胖揍一顿。虽经明武宗调解，张永与刘瑾依然如两条拼红了眼的斗牛，都在寻找机会对对方下毒手。胜利的天平终于向张永倾斜。安化王在宁夏叛乱，张永被明武宗委任为督军，随名臣杨一清率大军平叛。张永与杨一清一见如故，“甚欢。”杨一清认定张永是个智勇双全的贤宦，决定说服他联手除去刘瑾。张永听完杨一清锄奸计划后，热血沸腾：“嗟乎！老奴何惜余年不以报主哉！”张永依照杨一清计策，先向明武宗献上平定安化王的奏疏。明武宗设宴慰劳张永，刘瑾等“八虎”作陪。张永故意拖时间，与八虎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刘瑾已57岁，熬不住夜，提前告退。张永立即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请求明武宗屏退左右，献上杨一清揭发刘瑾“不法十七事。”明武宗帝阅毕大怒，张永跪请明武宗召刘瑾当面对质，泪流满面表示：“（刘瑾）若无反状，杀奴喂狗！”并“分遣官校封其内外私第。”次日，明武宗网开一面，将刘瑾降职为南京奉御。刘瑾得寸进尺卖惨，“上白帖，乞一二敝衣盖体。”明武宗大发慈悲，“赐衣百件。”张永生怕打蛇不死反被蛇咬，急忙与内阁商议，令科道官上疏弹劾刘瑾。张永见弹劾书中指名道姓弹劾一些曾经紧抱刘瑾大腿的宦官和朝臣，仗义执言：“刘瑾当权时，我等都敢怒而不敢言，何况这些文武朝臣。我建议不要搞得人人自危，免得人心惶惶。赶紧重新写一份弹劾书！”明武宗亲临刘瑾府第搜查，“得伪玺一，穿宫牌五百及衣甲、弓弩、哀衣、玉带诸违禁物。又所常持扇，内藏利匕首二。”刘瑾谋反，铁证如山，明武宗大怒：“奴果反！”张永趁此良机，呈上弹劾书。“此疏入，瑾遂正法。”被刘瑾牵连的官员仅有罪大恶极的六人，其余官员得知内情后，无不感激张永。铲除国贼刘瑾，张永居功至伟。朝臣上表称贺，对张永“多溢美”之词。他曾带兵击退骚扰边境的蒙古小王子部，又曾西征肃州。明武宗得知宁王朱宸濠在江西谋反消息后，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一般，御驾亲征，帝自称“威武大将军”，率数万精兵南下平叛。南下。不料王守仁发力过猛，平叛且活捉宁王。佞臣们为满足明武宗虚荣心，竟然令王守仁将宁王和残部放出，让明武宗亲手擒拿叛贼。王守仁为防止官军南下扰民，“上书请献俘，止帝南征。帝不许。”张永作为明武宗最信任的宦官随军南下，“提督赞画机密军务。”王守仁夜至驻扎钱塘的张永军中，先极力称赞其诛灭刘瑾之功，再反复陈述“江西困敝，不堪六师扰。”张永深以为然：“张永此来，仅为保护圣驾，不为邀功请赏。王公的天大功劳，张永已经知晓。只是想让圣上北还一事得慢慢儿想办法！”王守仁遂将宁王交给张永，奉诏回转南昌。佞臣们对王守仁恨之入骨，绞尽脑汁对付王守仁，都被王守仁轻松化解。佞臣们不得已班师，面见明武宗时，对王守仁“谗毁百端。”张永仗义执言，处处回护王守仁。佞臣们多次假传圣旨召王守仁，都被张永事先以密信告知，使得王守仁得以辨别真伪。最终，在张永力助下，王守仁得以洗清冤枉，且按照张永示意，将平叛功劳悉数归于明武宗：臣所有战绩，均为“奉威武大将军方略讨平叛乱。”明武宗这才心满意足北还。明武宗至通州时，被“率边兵数万，跋扈甚”的边将江彬强留通州数十日。江彬野心勃勃，企图趁浑水摸鱼，先“矫旨召勋戚大臣议宸濠狱”，再明目张胆“矫旨改团练营为威武团练营，自提督军马”，狼子野心逐渐显露。明武宗病逝后，大学士杨廷和先遵遗诏“分遣边兵，罢威武团练营”，再与张永密议后禀明皇太后，先下手为强除掉江彬。他利用坤宁宫安装兽吻机会，令江彬入宫参与祭祀。祭祀结束后，张永按计划热情挽留江彬共进午餐。江彬毫无戒心，与老朋友推杯换盏。张永则有意拖延时间，使得皇太后得以迅速下发逮捕江彬的诏令。“世宗即位，磔彬于市。”明世宗即位后，一些宦官遭御史弹劾，案件涉及张永，张永被诏令闲住。当初为他设计清除刘瑾的大学士杨一清出山后，“论张永前功”，说服明世宗起用张永担任提督团营。张永上任不久即病逝，杨一清特意为他撰写墓志铭，使其名留青史。张永除刘瑾、逮江彬，固然有私心，但他客观上为大明摘除了毒瘤，维护了朝野稳定。他毫无私心地极力为王守仁缓颊，更是忠肝义胆，正气凛然。因此，张永堪称宦官界的一股清流！
作者简介：许云辉，男，1984年毕业于云南师范大学中文系，现为云南省保山一中教育集团高级讲师。曾出版专著两部，在省级以上文学刊物发表文章六十余万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