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多用的时代
作者:岑嵘
在开放的办公室中,那些不停响起的手机声、同事之间的交头接耳、短信微信和QQ的提示音,都会让我们在工作时分心
我的一个朋友负责一家报社的财经报道,在他桌上并排放着两台电脑,一台用于处理新闻稿件,另一台不停地滚动着当日的股市行情,办公室墙上的电视机则播放着财经频道的新闻,同时他还需要用手机不停地和记者交流。
他看上去像是个华尔街的交易员,又像是核电站的工程师。但我怀疑,这样只会让他疲惫不堪,而且效率低下、错误百出。
我们处在一个一心多用的时代,大脑进行着“多任务处理”。“多任务处理”原本是一项计算机技术,它是指电脑可以把一项工作分成许多程序或任务。正因为有了这项技术,我们既可以边写文章边下载电影。但是当我们的人脑去实现“多任务处理”时,就没这么管用了。从一项工作转换到另外一项工作,人脑可不像电脑这样可以瞬间转化,我们会忘掉自己刚才到底是在做什么,或者计划要做什么。
我们大脑中想要做的事情的清单,被称做“内存记忆”;这种记忆会跟踪我们短期之内需要记住的所有东西,比如有人刚刚告诉你的一个电话号码。但当你思考完一个新问题再去回忆这个电话号码,基本上不太可能还记得。据心理学家研究,当我们处理下一个问题时,前一个问题被遗忘的比率可以高达40%。
我们的大脑远没有自己想象的强大,在不同任务之间转换的成本不仅是遗忘,另外一个成本是“停工期”。当处理一项工作时被打断,然后去做另外一项工作,我们需要有一段时间用来把注意力从原来的事情调整到新的事情上来。当我们回复一封电子邮件或者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平均而言需要15分钟才能回到刚才聚精会神的工作状态中,如果我们在写报告或者编写程序代码,近三成的人甚至需要两小时才能回到之前的工作状态。
在开放的办公室中,那些不停响起的手机声、同事之间的交头接耳、短信微信和QQ的提示音,都会让我们在工作时分心。在电话、社交软件无休止的干扰下,我们的智力(IQ)会暂时下降近10个点,这种影响相当于我们喝多了酒在醉醺醺地上班。这些干扰还让我们感到筋疲力尽,精力不够用,整天昏昏欲睡,可是真正到了睡觉的时候,我们却仍然抱着手机怎么也睡不着。
尽管我们讨厌这些无休止的社交软件的打扰,可是另一方面我们却好像毒品上了瘾。我们总是在等待这些提示音,渴望这些干扰。尽管明知这些千扰影响了我们正常的生活,我们却仍会主动去寻找它们。
古罗马的格言大师普珀里琉斯·西鲁斯说:“如果同时做两件事,结果就哪件事也做不成。”福尔摩斯也有句很经典的话:“我认为人的脑子本来像一间空空的小阁楼,应该有选择地把一些家具装进去。只有傻瓜才会把他碰到的各种各样的破烂杂碎一古脑儿装进去……所以最要紧的是,不要让一些无用的知识把有用的挤出去。”
1972年12月29日,美国东方航空401号班机载着163名乘客和13名机组人员,从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起飞,当飞机在迈阿密国际机场降落时,机长洛夫特发现飞机着陆装置的指示灯并没有闪亮。于是他继续让飞机盘旋,并请副驾驶员一同检查,然而还是一无所获,于是他们又把值班的机械师叫了过来。
整个机组经过一番忙碌后,最终把注意力集中到一个价值8美元的显示灯泡上,然而他们此时都忘记了驾驶飞机最重要的事情——观察飞行状态。这时的飞机已经缓慢下降,接近到了地表的高度,并发出警报。
但机组人员却充耳不闻,他们的注意力无法及时地从起落架的灯泡上,回到其他重要的事情上,比如观察高度计的提示。等他们修完灯泡时,悲剧已经不可避免地发生了。飞机最后坠落在迈阿密机场外的一片沼泽中,176名乘客中只有75人幸存,驾驶舱内的机组人员全部遇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