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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手
作者 | 久歌 编辑 | 烟雨红尘
大手牵着小手的时候,爸爸的手是那么的宽大,那么的温暖,他的手掌包裹起了我幼小的脆弱,包裹住了弱不禁风小小的我,他的双手把我高高举过头顶,希望我能够展翅翱翔,他的手牵着我的小手总想把我扶上战马,让我去驰骋草原,那时候的爸爸是那么的高大,似乎他就是巍峨的山,浩瀚的海,无垠的草原,任我自由奔跑,任我自由的雀跃,幸福包裹了我的成长的历程,也就是哪个时候,父亲把我培育成了一名热爱文学,摄影、舞蹈的人。
父亲自从2018年5月的那场病后,气色一直不好,不能长时间的走路,每天骑的那个三轮电瓶车已经闲置起来了。父亲得病的那天,是早上4点多,睡的朦胧的我,让电话的铃声一下惊醒,突然的醒来,心率加速,“谁啊,这么早打电话”抓起了电话“喂”“你赶快来,爸病了”是哥哥的声音,他有点急,“好的,我马上就到”。“快起来,爸病了”我慌忙的叫着媳妇,媳妇一咕噜的起来了“别急,爸不会有事的”,媳妇怕我着急,安慰着我。我们距离父亲的家不是很远。媳妇说,你先走,我去开车,一旦大哥没开车,那就麻烦了!“好的,我先走了”。我快步的像父亲家走去,当我们到了父亲家楼下,哥哥已经扶着父亲从电梯里出来了,父亲怕我们着急满脸憔悴的说“没事的,就是双手不能动,疼的厉害,别的没有什么感觉”。快上我们车,去医院,哥哥和医院心血管外科联系,我们赶到医院的时候是5点,到了心血管外科,大夫检查后说“这种状况不像心梗,做一下检查吧”。经过检查,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和病变。我们很着急,父亲手臂的疼痛没有改变,怎么办啊!大夫告诉我们北京安贞医院的专家在,你们找他看看吧。专家上午有手术,得10点多才能做完,可是我们等到中午12点,手术还是没有做完,我媳妇悄悄和我说,你先回去休息一会,下午没准还有啥事,如果让你开车办事,你没有休息会乏困的。我回到家里怎么也睡不着,一点多就来到了医院,我们等到3点,北京安贞医院的专家来到了病房,专家让父亲双手使劲攥自己的手,然后告诉我们,父亲的手已经不过血了,是血栓,而且是拴在了右胳膊回弯下的动脉血管上,下面还有2处栓。专家问随从的大夫,你们医院有血管外科吗?没有,大夫回答。专家看着我们说,马上转院去市医院,不能耽误,越快越好。这时的我心急如焚,立即给赤峰叔伯弟弟国栋打电话联系,让他联系赤峰医院,这边我告诉继母和媳妇还有哥哥马上回家拿换洗衣服,立即启程去赤峰,安排好后,赤峰三院的血管外科胡主任来了电话“喂,是久歌吧,是国栋让我和你联系,我是赤峰三院血管外科的,我姓胡,你们马上往赤峰走,大约几点能到?”“我们最快也得3个小时,如果路上耽误就得4个小时,现在已经是下午4点了我们最快也得4点30分走,这样到达的时间会是8点30分,最晚也得9点左右到”“好的,你们路上开车慢点,注意安全,我等你们”。听了胡大夫的暖心话,我们还是急着开车向赤峰奔去,一路很顺利,晚上9点到达了赤峰三院,心血管外科的胡主任早早的等待在病房门口,安排好病房,紧接着就是检查,通过一系列的检查,结果很快的出来了,和北京专家诊断的是一样的,而且堵塞的位置都一样。胡主任告诉我们明天尽量安排手术,今晚就得用药稳定病情了,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当我们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2点。早上5点我们早早的醒了,我和媳妇随便的吃了口早餐就来到了医院。大夫通知上午9点进行抽栓手术。这次的手术比10年前父亲的心脏介入手术要容易的多,但是我们的心还是很紧张,父亲推进手术室后,我们在外面等待,看似我们很平静,但是我们的心依然是紧张,依然是在心中为父亲手术的顺利而祈祷。在手术室外,我一幕幕的回忆起了从前的父亲,上小学的我每年暑假父亲都带着我下乡,一玩就是一个暑假,当年父亲在“机电井水利管理站”工作,为准备新打的井做设计,登记归档造册,而且父亲是技术人员对于潜水泵脱落掉进井里的打捞,父亲是专家级的,他在日常工作中通过理论和实践,研究制作了深井打捞器,当时在内蒙古科技报进行了连载,父亲也很高兴,把每期连载的打捞工具的报纸都剪下来做为纪念。父亲也很喜欢写报道,我们经常在广播里听到父亲对农村牧区的水泵使用和保养的报道,稿子写多了父亲也有了自己的笔名“牧水”当时懵懂的我们都觉得父亲的名字很新颖,但是内涵就不太知道了,还是父亲给我们讲解“牧水”是农牧业的人畜,生产用水的意思,他的志向是让农牧民能足够用水,确保农牧业的生产用水。
那是八十年代,民用离心水泵刚刚兴起,当时的邻居家,买离心泵安装,操作都找父亲去指导。大姑家买了家用水泵,刚搬回来,大表哥就和二表哥说“快去把牧水请来,不然我们家安装就排不上班了”。“牧水是谁?”大姑问。“我二舅啊”哈哈大家笑了起了。
手术的时间让我们感觉到很漫长,手术整整做了2个小时,父亲才被推出手术室,手术是胡主任亲自做的,他把抽出的血栓拿出来给我们看,一共三块血栓,大的和去疼片那么大,小的也和黄豆那么大,血栓看着就好像是凝固的油一样。手术很成功,但是在一边的我心里总是感觉不舒服。在住院治疗的过程中,父亲的脾气也有了变化,而且走路开始不灵活了。血管外科将父亲转到心血管外科,但是从脑CT看父亲脑中的血栓很多,有的是新发血栓,大夫告诉我这样的病人是高危病人,随时都会出现危险,即使现在不出问题,以后也会出现健忘,或者出现呆滞等,听了大夫的话我表面上镇静,心理却是极度的难受,心情的沉重带到了日常的生活中,我心急有点暴躁,但是我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心中默默的祈祷着,父亲平安!在住院的日子里,父亲的脾气开始暴躁,走路迈不开步,每天在病房内围着床只能走一圈,记忆力也明显的减退了很多,在赤峰三院住了二十多天,病情还是不稳定,大夫告诉我们,父亲的脑部血栓很多,不发生新的栓保守治疗还是能维持的。父亲出院后,已经是6月份,赶上了端午节,每年的端午节我们在一起都是热热闹闹的,可是今年的端午节,因为父亲病没有痊愈,而且身体没有劲,走路还是很吃力,身子前倾的厉害,父亲只能在家里过了,因为父亲的病,心情没有了曾经的愉悦,这个端午节过的十分的平淡。比起小时候的端午节,真是天壤之别。小时候的端午节前一天,妈妈包的粽子在锅里散发着清香,鸡蛋在粽子锅里煮熟的味道诱惑的我们口水欲滴。端午节对我来说是个比春节都重要的节日,父母也是特别重视这个节日,因为端午节是我的生日,父亲每年的端午节都会说,我儿子的生日全国庆祝!节前的晚上我会激动的睡不着觉,可是早晨4点钟刚刚睡着的时候,会被父亲推醒,起来,爸带你去河边洗脸,顺便采些艾蒿,我一咕噜的爬起来,和父亲欢快的走出家门,父亲牵着我的手,给我讲“端午节的艾蒿是药材,能够治疗风湿病,艾草还有驱蚊辟邪的功效,家有三年艾,郎中不用来” ,听着父亲给我的讲解,我对艾蒿有了更深的了解。
父亲闲暇的时候,经常给我们讲他的过去,那是文革时候,父亲是个孝子,爷爷去世,父亲在为爷爷办理丧事上很是用心,因此也被当成典型通报批评,而且大字报贴的到处都是,批判的语言也是五花八门,到现在父亲还挂在嘴上的大字报批语是“批林、批孔、专批彭老二!从孔老二看彭老二”。父亲讲“当时也是抬不起头,感觉到不好意思,人多的时候也感觉低人一等。”同事朋友见到父亲不叫他的名字,都叫他彭老二(父亲在他的弟兄中排行老二)。没事的时候父亲也会将过去当成是一种笑话和预示讲给朋友们听,他讲“文革时候我是和孔圣人齐名啊,所以我的儿子自然就会写文章,我的孙子学的就是文科,而且摄像写作都非常优秀,孔圣人平反了,我也自然平反了,如今再也看不到我和孔圣人齐名的宣传品了。”
9月份父亲又感觉不舒服住进了医院,这一住就到了春节,在医院的日子里父亲的脾气明显的不好,而且听力下降的很厉害,经常和主治大夫发脾气,大夫悄悄的找到我们告诉我们“老爷子的病都是些老年常见病,已经住了两个多月了,回家吃药休养也可以的。”不知道父亲是喜欢住院,还是怕身体出现其他的突发问题,只要一提到出院,他的脾气就来了,就要说自己的病很厉害。我也多次劝说父亲去北京治疗,但是他总是不愿意去,没有办法,我们只能让他在医院住着。可是我暗暗的观察父亲确实有些病症还是很厉害,我总是在怀疑,在赤峰检查出的脑血栓是不是有了新栓,影响了他的性格,每天我都是在担心中度过。今年3月2日父亲突然给我打电话,让我去一趟,我急忙放下手中的工作,去了父亲家,进屋后,父亲和我说“咱们商量一下,你带我去北京看看吧,我感觉身体还是不怎么好。”听了父亲的话,我心中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父亲肯去北京治疗了,忧的是父亲的病是不是厉害了,血栓又发展了。不过父亲已经答应去北京了,我立即和北京空军总医院的中医科张主任联系,我和张主任已经很多年的朋友了,张主任在治疗糖尿病,高血压,心脏病上很有研究,经常出国讲学。张主任是个平易近人的大夫,而且人也特别谦虚,从不炫耀自己的医术,对待边远地区找他看病的患者总是那么耐心。
3月5日我们出发了,爱人是这次看病的会计,我是总管,负责开车和重大事件的决策,继母负责护理好父亲,我们顺利的到达了北京空军总医院,张主任在等我们,见到他后,他看了所有的检查报告,通过搭脉他对父亲的病症有了初步的了解。我很少和张主任提要求,这次为了父亲的康复,我和张主任笑着说“张主任,我们这次是奔你来的,我父亲的病希望您能给直接治疗,我就信着您的医道,别的医术也行,但我感觉总和你有距离”。张主任谦虚的说“他们治理也可以的,海涛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就不推脱了。”听了张主任的话,我松了口气,紧张的心情放松了很多。在治理过程中,张主任3天去一次病房看望父亲的变化,7天更换一次新药,一周过后,父亲的气色有了明显的转变,晚上睡觉不在咳嗽,腿部浮肿也全部消失了。到了第二周父亲能够有力气走路了,而且饮食也正常了,我在心中暗暗的为高兴。但是在医办的重要提示栏里依然有父亲是重病患者的提示!大夫告诉我父亲的脑血管堵塞很严重,有一小部分已经栓住,心脏的问题也很大,这两种病是威胁他生命最严重的,糖尿病和肝病对他这个年龄的老人来讲,已经不是很严重的病了,危机不了他的生命,不过一定要注意他病情的变化,一个感冒都可能危机他的生命。听了大夫的介绍,我心很沉,但我还是装着镇定,没有告诉继母和媳妇我怕他们担心,表现出来对父亲的治疗有影响。
父亲到了第三周,康复的很快也很好,能够和病友谈心,聊天了。张主任依然针对父亲的病症进行更换药物。但是父亲走路还是迈不开腿,感觉身子前倾,腿没有劲,他自己也很着急。我去请教大夫这是什么原因,大夫告诉我“这是老人的脑血栓影响的,恢复的可能性很小”。为了不让父亲精神有压力,我告诉他说“你走路不利索是你卧床的时间太长了,所以造成了腿部肌肉劳损,慢慢锻炼就会好的。”父亲听了我的话,高兴的说“我就感觉没事吗,我慢慢的锻炼就会好的。”每次在医院的走廊上练习走路,我都有意的跟在他一边不去扶他,怕他心理有压力感觉到自己是病号!但是在走楼梯的时候,我还得扶着他慢慢的走,为了给他减压我会招呼他“慢点,慢点,你走这么快,我都跟不上你。”父亲会开心的笑着说“我现在还不行,我病好了,你走不过我。”
记得小时候,我那是几岁已经记不清了,在我的记忆中当时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些模糊,但是我还是有些断断续续的印象。那是一个夏天我在墙上玩耍,一不小心载到了猪圈里,正好赶上父亲下班看到,他仍下自行车,快步的跑到猪圈,将我捞起,那时候我只记得满身,满脸都是猪粪,父亲抱起我的时候,满身也是猪粪臭烘烘的,但是父亲还是高兴的说“这孩子没被猪给啃了真是万幸啊”,父亲把我放到水井前,找到一个大盆让我坐在里面,一点一点的帮我擦,那天还很热,猪粪的臭味,让人闻到都恶心,可是父亲自己没有带口罩,在给我擦拭身上的时候一手抱着我,一手擦拭,根本就没有恶心的表情!
小时候的我很顽皮,父亲很惯着我,家人经常提起的那件事,让我自己听了都感觉恶心,但是这件事已经被记忆而刷新,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那是我很小的时候,一家人在包饺子,为了不让我闹,父亲顺手就将面盆推给我玩耍,我自己坐在盆里当成游乐车,玩的尽兴的时候“啪”的一声,我大哭起来了“咋了”家人立即看我,姐姐在一边大声的喊“好臭啊,孩子拉在盆里了,恶心死了”哥哥姐姐们生气的嘀咕着。父亲将我抱起“小孩子的屎不脏,不臭,不臭。”父亲一边说着一边把我抱起,拿着纸给我擦着,这个时候的我已经弄得腿上,手上都是屎。父亲一边给我擦一边说“这孩子真甜呼人(招人喜欢的意思)吃饺子,他给添菜。”父亲没有感觉到脏,也没有感觉到恶心,而且还通过语言来平复哥哥姐姐烦躁的心情。
如今,看到父亲吃饭的时候,已经不是很利索了,嘴边上带着嚼碎的食物,让人看到很不舒服,但是想起小时候的自己那么脏,那么臭,父亲从没有厌恶过,从没有放弃过,从没有舍弃过我们!如今父亲已经是耄耋之年,反应问题开始迟钝,说话也是不断的重复,我们这个时候才真正的感觉到“养儿为防老”的真正内涵!父亲走路已经需要我们去搀扶,思想需要我们去引导,有的时候去医院都需要我们用车推着,但是我深深的感到,我的大手已经开始牵起了父亲的老手!
彭海涛(笔名“久歌”),男,满族,本科学历。1989年参加工作,就职于国网阿鲁科尔沁旗供电公司,政工师。赤峰作家协会会员、赤峰诗词协会会员。
2012年出版诗歌散文集《命运的微笑》。1992年获全旗摄影大赛二等奖、2006年获全旗主持人大赛一等奖。2012年获赤峰供电系统摄像大赛二等奖,2013年获国网蒙东电力系统小电影大赛优秀奖。2016年出版小说《欲火惊魂》2018年7月获全国小电影大赛提名奖。
经常在国家级、省级、市级网站及各大报纸、报刊发表署名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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