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书红颜录》碧血丹青篇(二十八)
(一侧厢房、【袁承志】【夏青青】)
[袁承志]说: 青弟,咱们是结义兄弟,说好是同生共死,祸福与共。怎么你到这时候还在生大哥的气?
[夏青青]说: 哼,你要我不生气,那也容易,只消依我一件事。那便是从今而后,你不能再见那个安姑娘和她母亲。如你答允了,我马上向你赔不是。
[袁承志]说: 「安大娘和小慧妹妹对我有恩,将来终须设法报答,无缘无故的避不见面,那成甚么话?这件事可不能轻易答允。」〈不由颇为踌躇〉
[夏青青]说: 〈俏脸一板〉我原知你就是舍不得你那“小慧妹妹”。你欺侮我,你就会欺侮我!
[袁承志]说: 〈运起“混元功”,闭住手上穴道,额上黄豆般的汗珠直淌下来,捧住了肚子,蹲在地下〉哎呦——哎呦——
[夏青青]说: 咦,你怎么了?好好的肚子痛么?
[袁承志]说: 〈大声呻吟〉青弟,我……我这病是好不了的了,你莫理我。你你……自己去吧。哎呦——哎呦——
[夏青青]说: 怎么好端端的生起病来?咦,你的脉搏怎么都没有了!你可别吓人呀!
[袁承志]说: 〈有气无力〉我从小有一个病……受不得气……要是人家发我脾气,我心里一急,立刻会心痛肚痛,哎唷,哎唷,痛死啦!前日跟五行八卦大阵相斗,又使力厉害了,我……我……
[夏青青]说: 〈惊惶之下,急的险些哭了〉袁大哥,都是我不好,你别再生气啦。
[袁承志]说: 〈暗暗好笑,垂下了头,继续呻吟〉我是活不成啦,我死之后,你给我葬了,去告诉我大师哥一声。
[夏青青]说: 〈涕泣〉呜呜,你不能死,你不知道,我生气是假的,我一直都是故意气你的,我心里很是喜欢你呀。你要是死了,我跟你一起死!
[袁承志]说: 哈哈哈——〈一跃而起,抱住了【夏青青】〉我生病也是假的呀,你别当真!
[夏青青]说: !!〈闻言一呆,劈脸重重一个耳光,只打得【袁承志】眼前金星乱冒〉啪!——
[袁承志]说: ……〈愕然不解〉「刚才还说很喜欢我,没有我就活不成,怎么忽然之间又翻脸打人?」
[夏青青]说: 「这呆子怎么变得如此奸猾?是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定是那家伙调唆的他。哼,我定要那混蛋的好看!〈又羞又急,掩面便走〉
(【谢衡】房间,【夏青青】提剑冲入)
[谢衡]说: 青青,你这是——〈身形疾闪〉喂,金蛇剑是何等利器,你这样狂斩乱砍,不怕闹出人命么?
[夏青青]说: 〈玉颜绯红,银牙切齿〉砍的就是你这个无行浪子!你老实说,是不是你唆使那黑呆子来……来轻薄我的?
[谢衡]说: 怎么啦?什么轻薄!难道说……〈堆满笑容、恍然大悟状〉哦,恭喜老爷、恭喜夫人,明年今日,早生贵子!——喂!你还真下狠手啊!
[夏青青]说: 〈又羞又怒〉你们当我是什么人?给爷们取乐子的么?!眼见着我一个人没爹没娘,孤苦伶仃,便什么人都来欺负我!
[谢衡]说: 〈叹了口气,长身作了个揖〉好吧,青青,如果你定是不肯原谅我,那就一剑杀了我出气吧。不过你今后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别再想不开呀。
[夏青青]说: 〈气极反笑〉呸,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你以为你又是我什么人?我怎会为你想不开?好不要脸!真不知羞耻!
[谢衡]说: 哎,小可早蒙夏女侠告诫再三,从不敢有半点痴心妄想,不过是愿为尘世间一知己,何求回报?袁大哥是我结义兄长,我深敬他人品端方,乃是至诚君子,堪为良配。若能玉成两位好事,也算一桩功德。
[夏青青]说: 〈不止冷笑〉你住口!什么至诚君子?什么人品端方?明明就和你一样,轻薄下流无耻无赖!早就知道你们这些臭男人,臭气相投狼狈为奸,没一个好东西!
(【袁承志】到来)
[袁承志]说: 〈足步匆匆〉青弟——青弟——你怎么莫名其妙的,突然又大发起脾气?
[夏青青]说: 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谢衡]说: 〈苦笑〉「袁大哥,你到底怎么把事给弄砸的?」
[袁承志]说: 〈无奈〉「我又怎么知道?」
[谢衡]说: 青青,你先消消火,两位都是我的好朋友,〈【夏青青】:『自作多情!』〉究竟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不妨请两位开诚布公,如实道来,小可也好给两位当个和事佬。
[袁承志]说: 哎,见笑了。青弟,你说吧,究竟你想如何,才能不生我气,别说一件事,便是十件百件事我也都一定依了。
[夏青青]说: 〈秀眉一挑〉还来哄我?我不许你再见安小慧这么一件事,你都推三阻四不肯答应,还用得着十件百件?
[袁承志]说: 我……〈苦着脸,轻声道〉换一件行不行?
[夏青青]说: 华山袁大侠,你竟然都露出耍诈藏奸的本性了,就别再和我装傻充愣。若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虚情假意哄女孩儿的本事,左拥右抱贪得无厌的秉性,你身边这位“惜花公子”,可是远远强过你呢!
[袁承志]说: 你,你这简直就是——〈黝黑的脸庞涨得通红,生生咽下了『无理取闹』四字,长长叹了口气〉贤弟,你随我来。
(【袁承志】【谢衡】来到门外远处)
[袁承志]说: 哎,我方才只是开个玩笑,也不是有意装假,可又怕不免给她当作了轻薄之人,这才骑虎难下,结果是越描越黑。
[谢衡]说: 〈笑吟吟〉袁大哥,青青刁蛮任性,脾气确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可谁教偏偏让你撞上了?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行拂乱其所为,曾益其所不能。 你又何妨将此当做对自己的一场磨练,不也能乐在其中么?
[袁承志]说: 〈浓眉紧皱〉哎,说到如何对付女孩儿,我实是一窍不通。这软言相求吧,实在放不下脸来;弃之不理吧,她如今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未免心有不忍。想来想去,实不知如何是好。
[谢衡]说: 呵呵,情场亦如战场,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若是一时受制,不免遗祸终身,后患无穷。袁大哥,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个忙旁人可帮不了你,恕小弟爱莫能助了。
[袁承志]说: 贤弟说笑了,我本待今日就启程北上,与我大师哥他们会合,可青青却如此不能体谅。〈面露苦色〉如是勉强她同行,只怕见着了小慧妹妹和她母亲,又要闹将起来,该当何等难堪。
[谢衡]说: 说得也都。袁大哥肩上担负重任,当年袁督师旧部与朝阳峰一脉,不知多少人对你殷殷期望,确也无瑕分心这儿女情长。但愿青青她自己能想通,不再无端闹意气吧。
[袁承志]说: 贤弟,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等我走后,就劳烦你多多照拂她了。哎,江湖险恶,她偏生又性子要强,若是孤身独闯,实在让我难以放心。
[谢衡]说: 袁大哥武功高强,行事沉稳,自当逢凶化吉,无往而不利。如有滞碍,只管捎信给小弟便是。至于青青,〈略一犹疑,微微苦笑〉罢了,谁让咱们是好兄弟呢,我便勉为其难,替你受两天气吧。
[袁承志]说: 贤弟如此情义,愚兄生领了。只盼七月十五,你们早来金陵会合。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袁承志】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