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老百姓的第一次反抗(五千年的点滴)
这个说的就是周厉王时代,周厉王本名叫做姬胡。这位厉王的最大爱好就是钱,爱财,而且取之无道。你说这个国家都是你的,你还非要把钱都敛到你身边有什么用啊。过去曾经把管理老百姓的地方官叫做牧,比如刘备就当过豫州牧,那意思就是把老百姓当成牛羊牲口,倒是一点儿都不遮掩。即便是把老百姓当成牲口养,想要让这牲口干活,想要毛、蛋、奶以及终极目标——肉,无论你想要什么,都得先把牲口喂饱了吧。想养牲口,还把饲料都拿到自己这边,不给吃,这是不是傻。
厉王就这么傻,而且一般这样的傻人都不觉得自己傻,都觉得自己明白着呢。看我多聪明,钱都到我这儿来了。这要是一个地方官,比较贪的,有这个想法不奇怪,江山不是我的,我在任上得玩命刮钱,不贪钱,那钱也不是我的,不知道便宜谁了。您是天子,这江山可是您的,您把江山弄烂了,甩给谁啊。可悲的是,上下五千年,好多帝王都想不明白这个事情。
厉王任用了一个荣夷公,这位爵位不低,是个公爵。办事儿可不怎么地道,主要就是帮着厉王划拉钱,搜刮民财。
大臣们也有看不下去的,有一位大夫芮良夫就跟厉王说:“大王,您要这么干,咱们就要玩完了。荣公那小子就认钱,根本不知道这么干得惹多大的祸。财货是天下所生,也得给天下万民去用,您自己都把着,害处太大了。全天下都得恨您,关键是这么招恨,您还不知道,没有做什么准备,这要不出事儿就奇了怪了。当王的人,要让上下左右,天下百姓利益均沾,人人都有好处,共享经济发展带来的成果。就这样,当王的还总担心会让百姓不满意呢,这样的咱们的国家才能走到今天。现在您把钱都收到您和荣公那几个人的手里,天下百姓都得不到好处,国家建设得多么好,他们也不能从中获得利益。您其实是窃取了他们应得的利益都归了自己,这就是小偷啊,偷百姓的血汗,你要倒霉信吗?您要是还用荣公这样的,咱们国家肯定完蛋。”看了芮良夫这段话,我真不敢相信他是活在将近三千年前的人。
厉王呢,属于没死之前都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那种人,眼巴前看到的都是好处,钱大大地。我的国家能完?不可能啊。接着任用荣公搂钱。还是那句话,古往今来,这样的统治者太多了。
厉王这么干,老百姓理所当然地不高兴,怨声载道,厉王也肯定有所耳闻。要是个明白人,一看普天下百姓都不高兴了,怎么也得做几件缓和矛盾,赢得民心,给自己树形象的事情,哪怕是表面文章呢。可是厉王连表面文章也不愿意做,他采取的措施是直接把老百姓的嘴堵上,谁说杀谁,控制老百姓的言论,不许说国家不好,不许有意见。他派人监控,看谁说我坏话。这下老百姓都不敢说什么了,“道路以目”就是两个熟人走在街上遇见了,互相都不敢说话,直接拿眼神交流,怕一说话就被抓了把柄,命就没了。一时间再也没人说国家和国王不好了,厉王很高兴,跟召公说:“怎么样,现在没人说难听的话了吧,我这个办法很灵啊。”
召公是当时的辅政大臣,类似于国务院总理。他跟厉王说了一段在历史上很著名的话:“防民之口,甚于防水。水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水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
对于这段话的记载,《史记》和《国语》略有不同,上面的是《史记》上的话。《国语》里说的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土壅而川决……”但是表达的意思完全一样。就是说堵老百姓的嘴,就跟你用麻包堵河流的出口一样。你不去疏导它,一味地去堵,水就会越积越高,越积越爆烈,最后一定会把你堵的口子完全冲开,把你冲得粉身碎骨。
果然,公元前841年,周朝发生著名的国人暴动。当时的社会就有城乡差异,国人就是城里人,乡下人叫做野人。您注意没有,那会儿农村人就不受待见。野人,跟现在说老坦儿差不太多啊。
既然是国人暴动,那么自然就是城市人口主导的这次反抗行动。愤怒的百姓冲进王宫,厉王跑到了叫做彘的地方,这个“彘”就是猪的意思,看起来这地方好不到哪儿去,最后厉王死在那儿。可能还算是善终,但是被人从王位上赶下来,也算得上是晚景凄凉。
这应该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由平民百姓发起的反抗行动,这样的行动在之后的几千年里一次又一次地上演,起因都差不太多,结果有差异,大部分都完了,但是也不乏成功的例子。一旦成功了,旧王朝就死于完全不拿老百姓当回事儿,总觉得这些人就跟蝼蚁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结果这些蝼蚁至少是搞得他心惊肉跳,还有很多次就死在这上面。反抗成功上来的新朝廷,最后犯相同的毛病。直到晚清,张之洞临死时还跟摄政王载沣说要注意民间有不满情绪,会危及统治。载沣满不在乎,就说了一句:“没事儿,有兵在。”张之洞听完了哑口无言,哀叹大清国要完。果然,大清国很快就完了,兵也不管用。后人复哀后人矣。
还要说一点儿,国人暴动,厉王跑了,他儿子没跑了,躲进了召公的家里。老百姓不干,堵着召公家大门口要人。形势很明白,这位王太子出去就是准死没活。召公的选择是把自己的儿子交出去,死在了暴动的百姓手里,保住了王太子。这可能是“赵氏孤儿”最早的素材。
厉王跑了,国家没有王了。召公和周公两位老臣联合执政,年号“共和”,这也是这个词语第一次出现,意思其实和现在我们使用的意思也没有什么区别。公元前841年也就是共和元年,也是中国历史有确切纪年的开始。
共和持续了十四年,厉王死了,王太子在召公家里也长大成人,正式继位,就是周宣王,共和正式结束。这也是清朝灭亡以前,中国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一个国家或者政权没有最高统治者的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