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鸿祎："斗士"升级

2017年，360即将回归A股，周鸿祎接受媒体采访。当被问到最痛恨自己身上哪一点时，他说，“我有时候比较情绪化，情绪上来后，会说很多不理性的话。”记者追问，那能改吗。周回答，很难。

周鸿祎一定没想到，3年后的自己改了。

前几天，微博把周鸿祎与罗永浩这两位号称科技圈最能怼的，聚在了一起，希望能来一场火星撞地球似的碰撞。

但是，他们让网友“失望”了。罗永浩因为没还完钱装模作样显得很谦虚，周鸿祎也不再开炮，据说是因为做To B、To G必须得低调。

“你天天说话嘴上不把门，人家就觉得你这个人都五十岁了，怎么这么不靠谱啊。”周鸿祎无奈，因为每天要去各种单位、企业和城市做安全解决方案，他被迫变得低调了。

要知道，周鸿祎过去可是行走的段子手。他曾经在创业家年会上怼投资圈，有些投资人稍微挣点钱就到处嘚瑟，最后把行业嘚瑟没了；在360 媒体答谢会上调侃贾跃亭，一些企业令自己意识到，不能太贪心，不能什么都做，否则就会落得没钱的下场。

现在，在互联网上，周鸿祎的话少了，反而是在各地政府活动中经常能看到他西装革履的身影，听到他一本正经的演讲。

他变得更加“保守”。在这次对话中，当罗永浩说，以前想同时做好几件事，现在可能想做两件时，老周却给建议说只做一件。

周鸿祎也是这么做的。他说，这两年，我花了更多精力，从一个To C的产品经理转向设计To B、To G解决方案。

To C市场有着按下葫芦浮起瓢的热闹喧嚣，而To B市场则是“黎明静悄悄”。当喜欢看战争片、被称为斗士的红衣大炮，转向To B时，还能否体会到作战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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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变：躲在网线那头的不再是小毛贼，而是黑客大玩家

一直以来，周鸿祎都被当作互联网的一个斗士，而这种“好斗”是埋在骨子里的。

1988年，18岁的少年周鸿祎在大一上学期，便与人打了一架，并以一份“全系通报批评”的处分展开了大学生涯。

打架的原因很简单，曾混过街头江湖的周鸿祎要除暴安良——一位少年班的同学经常混吃混喝，大家都很不满，于是，周鸿祎直接找上门用双截棍敲了这个同学的脑袋，警告他不要再骗吃骗喝。

2006年，36岁的周鸿祎开始做360安全卫士，原因正是当时网民深受流氓软件困扰，所以，他要干掉流氓软件。就像18岁的周鸿祎拿着双截棍去警告骗吃骗喝的同学一样。

当360安全卫士因查杀众多流氓软件引得用户拍手叫好时，自然也引起其他公司的不满。

但周鸿祎精力旺盛，在与人打口水仗的同时，还将业务从查收流氓软件拓展到查杀病毒。因此又得罪了整个杀毒行业。

2008年7月，周鸿祎推出360免费杀毒，并迅速超过了当时稳居杀毒软件市场第一的瑞星。次年底，360免费杀毒覆盖国内73%的网民，以至于有竞争给周鸿祎打电话怒斥，“你把我们的锅给端了”。而周平静地回答：“这是我们共同的锅。”

这是360的开端，它从开始就是行业里的异类和变数。在此期间，周鸿祎与各路人马战斗数百回合，“斗士”的称呼因此得来。当然，后来3Q大战将“斗士”这个名声放大到极致，这就是后话了。

以过去种种看现在，50岁的周鸿祎似乎很久没有如此酣畅淋漓过了，以至于前几年流行过一种“人民想念周鸿祎”的论调。

但这不是因为周鸿祎变了，而是时代变了，战场变了。

几年前，全球突然爆发了一种电脑病毒，它迅速肆虐全球100多个国家，导致很多国家的航班不能起飞、医院做不了手术、工厂开不了工，台湾的某芯片生产线被勒索病毒感染，停工两个月，损失十几亿美金。史称“WannaCry勒索病毒事件”。

这被视作网络安全的分水岭。

以此为界，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躲在网线那头的对手，不再是制造木马、盗窃QQ号的小毛贼，而是有组织有背景，行动缜密手段高超的黑客大玩家。他们在虚拟世界动动手指，就能在现实世界掀起“惊涛骇浪”。各种联网的关键基础设施，正在成为他们的目标，企业级用户首当其冲。

周鸿祎一针见血地总结了这种变化。他说，我们进入了“大安全”时代。所谓“大安全”，即战场大，对手大，危害大，挑战大。

为应对“大安全”时代的新挑战，去年9月，360宣布全面加码政企安全市场，把战线扩围，守护政企用户安全。会议最后，身着红衣的周鸿祎与全新的政企安全团队合影，并难掩兴奋：“大家全是红衣少年！”

这一次，50岁的周鸿祎，一定又体会到了18岁打抱不平的快感，以及38岁颠覆C端免费杀毒市场的兴奋。

2

执念：“无论To C还是To B，我都希望做出一个牛逼的产品”

大家都记得老周是“斗士”，却忘记他曾被称为中国最好的产品经理之一，曾创造出多款国民级应用。

相比于“商人”，周鸿祎更喜欢产品经理这个角色。在微博对话中，周鸿祎谈到，我的想法一直没有变过，我希望做出一个牛逼的产品，而这个产品能够改变人。

他说，我年轻的时候做的是软件，后来我试图做硬件；原来我做To C，给普通用户杀毒，现在我做To B，给国家和社会贡献应对网络攻击的预警机。但它们都吻合我的想法，都让我有成就感。

无论何种变化，周鸿祎所做之事的核心是想让世界更安全，就像迪士尼无论是做动画片，还是做游乐园，核心都是为世界创造快乐。

说来也是宿命，周鸿祎做的第一个产品正是反病毒卡。也是这次，让他有了第一次做产品的体验。

1992年，觉得管理学很无聊的周鸿祎开始了第一次创业之旅。他流窜于学校任何有电脑的地方，做出了一张反病毒卡。尽管这个产品在大学生创业大赛中获了奖，但周鸿祎很失落。

因为，他发现，产品在用户电脑上的表现和自己电脑上的表现完全不一样——病毒卡插到用户电脑上以后，各种软件冲突层出不穷，甚至有些用户电脑都开不了机。

“真实的世界原来是洪水猛兽！”周鸿祎事后总结经验，客户使用产品的环境远远比实验中的环境复杂，产品经理必须从客户的角度去考虑和解决问题。

后来做360，周鸿祎谨记教训，时刻想着用户。

最核心的，为何他要顶住压力推出免费战略？当时，杀毒行业都是靠卖产品赚钱，投资人劝他“我们投了你这么多钱，你净干得罪人的事！”但周鸿祎认为，只要是人人都需要的，就应该免费。杀毒软件是人人都需要的，所以杀毒软件应该免费。自此，杀毒行业被颠覆了。

即使是在面临生死一线的3Q大战中，周鸿祎也展现出他对用户痛点的敏感性。“360扣扣保镖”通过直指用户隐私问题迎战腾讯在安全领域的进攻，72小时内装机量破1000万，最终导致腾讯做出“二选一”的艰难决定。

移动互联网时代，周鸿祎又推出360手机助手，强敌环伺下，也能成为最强APP分发渠道之一。2017年的一份报告显示，360手机助手以31.83%的用户覆盖率成为国内三大应用之一，仅次于微信和QQ。

周鸿祎曾开玩笑说，我之所以比他们更能找到用户需求的痛点，就是因为我能这么多年一直被用户骂，能一直坚持在一线看用户的帖子。

现在，这种对产品的敏锐正在延续到B端。

眼光毒辣的老周很快看到传统安全的局限，他又一次口无遮拦的戳破这层窗户纸：“基于建立以传统杀毒软件和防火墙为核心的防线，对付传统的网络攻击能起到一定作用，但对于现在的网络安全形势，无异于二战中的马奇诺防线，徒劳无功。”

他提出了打造网络空间预警机、雷达的设想，也就是360安全大脑。“没有雷达，没有预警机，买再多导弹、火炮，也没用”。他出现在各大会议的讲台上，穿着红衣服，不厌其烦地讲“大安全”、“安全大脑”，强调要“看见”那些隐形的敌人。

今年2月，疫情肆虐，除了 COVID-19，APT这个新词也进入大众视野。原因是，360安全大脑捕获了一例来自境外黑客组织的攻击，攻击者利用肺炎疫情相关题材作为诱饵文档，目标直指抗击疫情的医疗工作领域。这类攻击行踪隐蔽、手法狠辣，往往潜伏数年，伺机窃密或搞破坏，被称为高级持续性威胁，即APT攻击。这样的攻击组织，360发现了40多个。

3

升级：“To C像游击队突围，To B像装甲步兵作战”

 

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活跃在互联网20年、总喜欢侃侃而谈的周鸿祎，被误解也是一种命中注定了。

比如，外界认为，他是个好斗的人。

他是斗士，但不能说是好斗。周鸿祎曾自己回应说，我不认为自己好斗，我只是对看不惯的事情比较敢于表达自己的观点。

不如将之称为一种江湖情怀吧。

大学时期，周鸿祎床头上写了一幅字——十步杀一人，表达自己对李白的《侠客行》和这种江湖情怀的喜欢。

后来，互联网江湖就出现了一个“豪气冲天”的周鸿祎。他说，

“我从不是一个商人，归根结底，我是一个程序员、产品经理。我心里留不住话，有时候喜欢点名批评人、挖苦人，但我觉得我是一个敢于担当的男人。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使小动作，不说假话，不暗地里害人。我小时候打架是这样，现在做公司也是这样。”

而当这两年，当360加码政企业务，周鸿祎不再追逐风口，变得稳重和安静后，外界又开始说周战斗力不行了，甚至诟病360是个广告公司，不是安全公司。

关于这一点，老周真是冤枉。广告是互联网行业的通用变现模式，是一种商业模式，大型互联网企业中，哪家主要收入来源没有广告？

说白了，广告只是表面形式，关键看内在。

是不是安全公司，要看实力。目前，360已累计发现40余个境外APT组织，APT发现能力远超同行。

看人才。根据微软公布MSRC 2020全球最具价值安全精英榜单，360共13人荣登榜单，其中5人位居榜单TOP10，并包揽冠军、亚军、季军宝座，进榜人数和综合排名均国内第一。

看投入。一直以来，360走在安全研发投入都处于行业领先水平。2020年上半年，360研发投入12.50亿元，占营收比重约25%。

曾经，周鸿祎率领360在安全市场上掀起一场革命，从0构建起以安全占据流量入口，再依靠广告等获得盈利的商业模式。

直到今天，国内安全行业，没有企业再成功复制这种商业模式。

也正是因为过去15年在C端的积累，让周鸿祎得以率领团队建立360安全大脑，并有资金、技术、人才去支持向B端的转变，再构建起一套针对政府与企业的产品和服务。

看来，被误解，也是企业的宿命了。好在，50岁的周鸿祎意识到自己的天命——做安全，无论何种形式，无论To C还是To B。

老周依然敏锐，他意识到，大安全时代，单纯的保护个人安全已经无法满足用户需求。当消费、娱乐等被互联网化后，工业、企业、城市等也在被编码化，整个世界都将架构在软件之上，进入大安全时代。此时，社会的运转将在网络攻击面前变得十分脆弱，必须构建起一整套网络安全体系，保障城市的正常运转。

老周正快速找到战斗的节奏。天津、重庆、青岛、郑州、苏州……360不断帮助这些城市建立自己的安全大脑，以及安全运营的基础设施。

“To C像游击队和特种兵作战，三五个人，七八条枪，找准一个点，就可能突围，一鸣惊人或者一举成功；但做To B、To G像集团大规模装甲步兵作战，团队要齐整，而不是靠单点突破。”周鸿祎依然能体会到战斗的快感，只是不再被外界看见了。

属于周鸿祎的新“战斗”才刚刚开始，从一个战场转向下一个战场，不再只保护C端用户的安全，而是承担起保护政企安全与城市安全的责任；不再卷入喧嚣中，而是甘愿在安全市场“坐冷板凳”，与“看不见”的敌人死磕到底。

从互联网江湖跃入大安全时代，“斗士”周鸿祎的战斗也在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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