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子:过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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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平 子

父亲的手很巧,会炒菜、做糍粑、缝皮袄。每逢过年,我最爱吃父亲做的白肉丸子和肘子,小时候过年,我们盼的就是穿上新衣服,吃一顿有汤有肉有菜的大烩菜。以前我们家住的二层楼厨房很大,父亲亲手垒了一个灶台,那时侯还没有蜂窝煤,就是靠烧劈柴做饭,后来有了煤球和钢炭,父亲又用铁皮桶做了一个煤炉,烧劈柴的灶还是留着炒菜蒸馍。虽然每天要升火很麻烦,可是父母不愿意让我们吃冷饭。

要过年了,父亲用肉票买回猪肘和肥肉,每当看到父亲拣猪毛,他在窗台上对着太阳,仔细打理猪肉,而我们写完作业就跑出去玩,全然不理解父母的辛苦,一年到头很少能见到荤腥,我以为天下父母都是这样子,就应该做这些事情,每次半夜醒来,看着父亲系着大围裙,母亲烧着劈柴,火光映红了他们还很年轻的脸庞,看着父亲做肉丸子,我在迷糊中闻着它的香味,又渐渐进入梦乡。

父母很好客,每到正月十五前,必然会请亲朋好友来家里品尝他做的菜,所有的菜都是一份,唯独那个丸子吃完会继续上第二份,我就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看到邻家叔叔阿姨都喜欢吃这个菜,父亲就会很高兴的劝酒,等到我结婚成家以后,不免留恋生我养我的那个家,留恋过年的味道。

父亲做的这道菜没有菜名,没有流传它的做法,每次父母言传身教,我却没有用心去学,这是他们老一辈人代代相传,只有在过年时才能吃上的一道菜,到了我们这一辈,也是过年才能吃上一回,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也算不上是美食佳肴,它就是故乡的回忆,故乡的味道,这份浓浓的乡情,父母又传给我们,足见这道菜在老人心中的分量。要过年父亲才会买肉、蒸馍,剁好细如小米的葱姜,去掉肉皮和瘦肉,纯肥的肉膘在铁锅里煮熟,父亲就把滚烫的肥肉,调进备好的葱姜馍花,晚上不管时间有多晚,父母像滚元宵一样,把搓好的丸子在粉面里滚一遍,汆到开水锅里捞出来,再裹上粉面入锅,经过三四遍的工序,又白又香的丸子就做好了。

这道菜白白的外皮,酥软的内心形如元宵,我就叫它:白肉丸子,看了《舌尖上的中国》纪录片,看到那些乡野小巷无处不在的美食,也曾想向他们推荐我家祖传的这道菜,可是家人不愿意外传此菜的做法,因为它包含着父亲的味道。每逢亲朋好友来作客,父亲端上他亲手做的菜,让大家猜丸子是拿什么做的,没有人会想到白花花油腻腻的肥膘肉,在父亲手里改头换面,成为一道清香可口的美味,朋友劝父亲把这道菜推广出去,父亲没有同意,也不愿依靠这道菜赚钱,他保守固执的个性,以致这道菜几近失传,父亲去世以后,每逢过年,我们只能在回忆中想念这道菜,想念父亲的味道。

作者简介

平子,实名张慧平,汉族,1956年4月生,中共党员,从1980年起,在《陕西工人报》《陕西建筑报》《华商报》多次发表通讯报道和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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