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上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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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得好大,久违了啊,纷纷扬扬,一团一团地盛开,潇潇洒洒地飘落,向着大地而来,急切地要和大地来一次拥抱。她们是圣洁的化身吧,一时间让一些不美好的事物全都销声匿迹了。
雪花是有心情的。像有心情的人一样,低落的人看到雪花,一个冷字袭上心头,一块坚冰沉在心底,整个天都是沉重的了,而意志高昂的人目睹雪花,那何不是朵朵梨花开啊!雪花飘落在心情里了,不知是雪花把心情融化,还是心情把雪花融化了。
而当我看到雪花如鹅毛般的漫天飞舞时,又像是洁白的火焰,一下子照亮了我的童年。
银装素裹的原野,远看每一座村庄,冰雕玉砌,玉树迎风,人在村边蠕动,炊烟袅袅升起,飘入蓝天而淡淡地消失,都像是一幅美丽的画卷,又像是在童话的世界里。
年初一的早晨,各家各户都用欢喜的爆竹声把新年接来了,吃了新年的饺子后,早早都准备好纸钱、鞭炮以及果品,去给已故的亲人上坟。
我和伯父、父亲、哥哥,还有堂兄弟们一起走向埋着爷爷奶奶的地方。那时我只有六岁,感觉爷爷奶奶的坟离村庄很远很远,是在另一个村庄的边上,中间要翻过一道小壕沟才能到达。小壕沟就是小河,方言,因为它略小于河,我们那里的人就叫它小壕沟。
每到雨季,小壕沟的水就会猛涨了,涨到都快和地面一平了,带着杂草,涌涌滚滚地向南而急流,流向新河,再一路向东,汇入那遥远的淮河。
雨季过后,小壕沟的水清澈见底,最深处也只到大人的腰际。每到夏秋农活不忙的时候,父亲都会和伯父、堂哥拿着提网到壕沟里逮鱼。小提网不大,一般都是自家织的,父亲可会织网了,下雨天没事,就在屋里织网,有时还替别人织。不会织网的人家,到集镇上也有得卖。提网的网圈如一张弓,是用枣树枝做的,枣树枝要选新鲜的,笔直,如擀面杖粗细。在空地上烧一堆火,把枣树枝架到火上烤,用火烤软了,弯成半圆,系上绳子定型,晒干后,把漏斗型的网口固定在网圈上,在网口底部绳子的中间装一个提竿,立在水底,几张网排成一排,每个人的一只脚在水下向网里划水,搅鱼进网,然后快速提网,白花花的几条窜鱼,鲫鱼在网里蹦跳着,父亲把逮到的鱼装进我的鱼篓里,可喜人了。
踩着厚厚的积雪,脚下发出咯吱咯吱清脆的响声。路边的小沟一大半都被积雪填满,有时会分不清哪是沟哪是路,一不小心就会掉进沟里。堂哥还带着一只小黑狗,小黑狗跑前跑后,时不时还在地上打个滚,向我们逗乐,撒欢,身上粘着一块一块的白雪,像是一只小花狗了。麦苗都在雪下睡着,盖着雪的厚被,静静聆听外面的世界,一定是在做着温馨的梦吧,梦想着春天的青葱,拔节而起,麦浪滚滚,在晴朗的夏日里,孕育扬花,喜迎那金色而饱满的丰收。
走到壕沟边了,水面已结成厚厚的冰凌,我们走在冰凌上,冰很坚固结实,上面有一层雪覆盖着,因为冰和雪冻在一起了,走在上面也不滑,像是走在大路上。父亲拉着我的手爬上壕坡,远远就看到爷爷奶奶的坟了。我和堂哥一路小跑,来到爷爷奶奶的坟前,不知道爷爷奶奶在厚厚的雪下睡醒了没有,可知道我们来看望他们呢。
伯父蹲在坟前,把黄表纸花开,点燃,微风吹着,青烟和火苗摇摇拍拍地升起,伯父很小心地用手围护着燃烧的纸钱不被风吹散。听大人们说,吹散了,爷爷奶奶收到的可都是小钱了。伯父还在纸的周围用小树枝画一个圆,说是这样钱就不会被别人拿去。
父亲把带来的几块炸鱼,馓子,果子放到正在燃烧的纸旁,一边还说着,“俺大,俺娘,起来拿钱吧,尝尝新年的馓子香不香吧。”然后把准备好的鞭炮点燃了,噼噼啪啪地一阵响后,我和小堂哥们夹在大人中间,一字排开跪在坟前,开始给爷爷奶奶磕头,每人磕三个头,看到伯父额头上还粘着雪花,只觉得好玩,我们偷偷地乐着。
爷爷奶奶生前,在我幼小的心灵里,一点印象都没有的。他们是在自然灾害时期,因为没有吃的,都是被饿死的。爷爷奶奶走得太早了。
七十年代的某年,为了节约用地,和平整土地,有利今后机械化耕种,政府号召移坟,把各个地块散埋的坟墓集中移到新规划的公墓地上,进行了一次大搬迁。爷爷奶奶的坟也被伯父和父亲移到公墓地了。
从那以后,上坟的形式也有了大的改变。每到过年,生产队会安排全队的社员上坟时统一行动,生产队出钱买一挂长长的鞭炮,由队长带着大伙儿,浩浩荡荡来到公墓地,架起鞭炮,游蛇一般燃放,走一个过场,在公墓地边上排一个长队,一起作一个揖,鞠一个躬,嘻嘻哈哈一番后,为古人过了一个革命化的春节。
八十年代初,土地承包制后,上坟的形式又有了进一步的改变,同一个姓氏同一门宗亲的家族组合在一起。我们村有三大姓,曲姓、董姓和李姓。三大姓中,又数我们曲姓人口众多,人丁兴旺,由一个曲老太爷,经过若干年的繁衍生息,分支分叉地到今天,走在上坟的路上,老中青幼,熙熙攘攘一大队人马,也真是一道风景。
一个大家族的老坟,大都埋在一排或占两排。到了坟地,由青年小伙把成捆的纸钱打开,分发到各个坟上,甚至是先把纸点着了,像传火炬一样一边跑着一边丢到每座坟前,再忙着点燃鞭炮、烟花。这时的墓地整个上空烟雾弥漫,花起花落,爆竹声声,热闹空前,地下的亲人们看到这些,也一定很高兴吧。
放罢鞭炮,大家从东到西排开长长的一队,磕头,有不会磕头的小孩子,被爱捣蛋的人看到了摁着头磕,一时间弄得一片人仰马翻,好不快活。
可是这样的上坟场面没有维持几年,又被一些性急的人改变了。近些年来,由于公墓地的面积不够大,有些人就把坟埋在自家的承包田里,上坟要转几个地方,太耽误时间,有人就脱离出大家族单独行动。渐渐有更多的人不再参与后,便有一个大家族分成几个小家族,各自为政了。
我的父亲母亲在几年前也相继离开了人世,埋在了自家的责任田里。伯父伯母离开人世更早些,被埋在公墓地里。我和堂哥一帮人,春节时从祖国的四面八方打工回来,给逝去的亲人上坟时,都要开着车来回跑上几圈,祭奠亲人,就是下着雨雪,也是在所不辞。
现在人与人之间的亲情,似乎淡薄了。父亲死时,正遇上殡葬改革的宣传初期,要火化后才能够埋葬,不火化埋了,被乡政府发现,要追加一笔罚款才能够过关。为了入土为安,父亲没有火化就埋了,当天晚上就被大家族里的一个人通风报信到乡里,乡政府第二天就来了人,只好向他们交了三千元的罚款。当然在这三千元的罚款里,还包括通风报信人的奖励资金。
我一直想不通的是,一个人死了,拉进火葬场火化了,火化的骨灰回来仍然是装进棺材里,按照习俗掩埋了,仍然是需要占用一席土地,火化与不火化,究竟又有什么实际意义?
在我们大家族里有俩亲兄弟,过年给父母上坟时,为了两家地边界的多和少闹起了纠纷,互不相让,把带来的纸钱也不烧了,丢在一边,俩人跪在雪地上父母的坟前,赌咒发誓,甚至是昏了头对骂起亲娘来,令站在一边的亲侄子看了,也捂着嘴骂他们,这还是人吗?
为了分寸土地,,把亲情置之脑后,本是一奶同胞,竟然拿出亲生母亲做赌注,血淋淋的,忘记了自己是从何而来。
我想起曹植《七步诗》里的两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每当想起曾经的上坟场面,一幕幕萦绕在脑海里,怀念起亲人时,愿我们的亲情永在!
屈保民,网名颍州居士,安徽省阜阳市人,现在深圳打工。喜爱文字,有部分诗歌散文小说发表在纸刊及网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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