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忑侠‖冬之语
又是冬天，窗外夜已深，月已高，微云涣散，月色迷离，馆舍寂静，寒气逼人。一个人，一盏灯，一抹孤影，抱膝窗前，冥然兀坐，他在想什么？是在回想：某年某月某日的那个夜晚，万籁俱寂，烛光摇曳，雪落无声……
只是此刻，你在哪里，在干什么？故乡的原野暮色苍茫，最后一片木叶随风坠落，你不回家看看？门上的铁锁锈迹斑斑，院子的老井荒废多年，门前的柿树枝干苍老，梁上的燕子离去多年。你，不回家看看？
依稀记得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你背上行囊，从故乡出发，在母亲的视线里渐去渐远。这一去，山高水远，道阻且长。这一去，人海茫茫，起伏跌宕。你要寻梦，你要寻找生命的天空之蓝。来不及思索，来不及回顾，甚至来不及长大，来不及给生你养你的故土慈母一点点报答，就已经走得太远。
转眼之间，你懂得了什么叫游子，饱尝了“梦里依稀慈母泪”“遍插茱萸少一人”的惆怅与乡思；从此以后，你尝遍了一个人走路的孤单与危险，敏感于“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的季节变幻；理解了“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的感慨与无奈，懂得了“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的无限悲酸……
寒气袭来，木叶尽落，那个初冬的雨夜落下点点迷茫，也落下丝的上空，歌声伴着雪花朵朵盛开：有你的夜，冬天觉得不冷，你在我心中点亮了灯……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冬去春回，四季更迭，岁月流逝，白发已生。又一个冬天来临，围炉夜话竟已成了遥远而温馨的回忆。
我知道，美丽的东西，都特别容易失去。
但我丝依恋。一首歌，在迷蒙的夜雨中反复飘荡：“夜色茫茫罩四周，周遭寂寞宁静。桌上寒灯光不明，伴我独坐苦孤伶……请明月代传信，借我片纸儿慰离情……”不知什么时候，雨已止，天已晴，皎洁的清辉透过窗玻璃，氤氲了一个一个离奇的梦。
雪花飘落的日子，诗意泛滥。一朵一朵晶莹剔透的六瓣白，盛开出漫天的童话和纯洁的思念。一棵棵树木撕掉了花与叶的包装，伸出真挚虔诚的手臂，把赤裸裸的心捧给旷远而深邃的天。“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多少个雪夜，围炉夜话，雪花在窗外的深夜里盛开，时光在室内的温馨中流走。雪夜也知道，木炭火早已烧红了一个个冬夜；围炉夜话的暖意，也早已渗透在血液中，骨子里，终会消解来自生命中的一块一块寒冰。
从此以后，冬天不冷。
作者简介：张忑侠，商洛市商州区孝义人，凤翔县西街中学教师。系宝鸡市作协会员，凤翔县作协理事。诗歌、散文、评论散见于《中国乡村》《西北作家》“时光捡漏”等纸刊与公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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