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军‖小艾
你可能想不到，许多人不约而同地说，“小艾”就是个不正经的名字。
为啥小艾会落得连名字都不干净呢？都怪她家祖孙三代，特别是女性家人的遗传基因太优秀，这种优秀在外貌方面已经达到了教人“羡慕嫉妒恨”的程度。
小艾的外婆叫“赛西施”，妈妈叫“想死人”，她们美到了让人们忘记了本来姓名，只记住了一个绰号。
小艾这名字是这么来的呢？据说当年小艾的爸爸为了确保名花有主，急不可耐把“想死人”扑倒在艾丛里，才怀了女儿，也断了一些人的念想。所以，小艾就很不严谨地叫成了这个女孩的名字。
小艾天生的美，世间技艺最高的画家也无法描绘出来万分之一。也许优秀基因总会在完善中遗传，小艾的漂亮只能用“高一丝米则高，低一丝米则低；白一微米则白，黑一微米则黑；胖一纳米则胖，瘦一纳米则收”来模糊化。什么“眼如秋水，面若桃花”“回头一笑百媚生”“神仙挡不住人想人”，都只能为小艾的美丽“提鞋带”。
见过的小艾的男人，绝对不会想别的女人，以至于大姑娘、小媳妇儿像防贼一样防着小艾，同时像看狗一样看着自家的男人。
小艾的经历，绝对是最传奇的电视剧也需要四十集以上才能演完。
早年上小学时，同班两个同学就因为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十几郎当岁的男孩，不知天高地厚，一不小心就把另一个从高高的石坎上推下去，立马摔死了。好在那些年人们“法制意识淡”，娃也不值钱，受害者自认倒霉，“行凶”者掏钱埋人。不过，从那以后，小艾就成了村人眼里的红颜祸水，而且是“小红颜祸水”。
上初中时，琼瑶的小说《窗外》正流行。小艾也不知怎么就成了“女主人公”，一位老师就因为她而离婚了。好在这个“男主人公”的结局比小说中稍微好些：没有逃离，没有发疯，仅仅毁灭了一个幸福的家庭，仅仅因为作风问题被开除公职，毁了前程。从此，在那个不大的小镇里，小艾就成了一个年纪小小的“老狐狸精”。
小镇是待不成了。十六七岁的小艾经人介绍，嫁给了城里一家餐厅老板的独生子。按说跳出“农”门的她，过着“数人民币，哄孩子睡”的光景，日子应该幸福了。可是没想到遇上了一个禽兽不如的公公，死缠烂打，终于干了有悖人伦、说不上台面的事。偏偏有一次被儿子撞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捡起个大烟灰缸，砸了过去……亲老子从此偏瘫，亲儿子锒铛入狱，红火得不行的餐厅宣告倒闭。领着一儿一女的小艾，在人们眼中不但成了“超级拖油瓶”，而且被人们用最恶毒的四个字来形容——真不要脸。
小艾就是小艾。她终于抛下两个蹒跚学步的孩子，去外面精彩的世界找自幸福去了。一开始，在广州的一个玩具厂打工。后来，因为姿色出众，被老板相中，得到重用。“郎才女貌”实在不假。一个是“财”狼，一个是“冒”女，终于沆瀣一气，做了苟且之事。原配虽然怒不可遏，也无可奈何，最终选择了相安无事。
谁知，胜败乃“商”家常事，终于有一次，小艾和老板阳光沙滩下享受“性”福的时候，竞争对手来了一个绝地反击，这个公司“死无葬身之地”。老板绝望之际，跳楼自杀，小艾又成了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公司倒闭后，几百名养家糊口。都没有着落的员工们纷纷指责小艾是“害人虫”。
外面是混不下去了。已过不惑之年的小艾又回到大山里，回到了父母的身边，重新过回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成了连“月光族”都够不上的“啃老族”。
当然，村里人依旧“提高警惕，保卫男人”，家家深谙“防火防盗防小艾”的重要性，因为据不可靠消息，小艾已经到了“是个男人都敢上”的光景。父母骂不听、打不动，只好听天由命，随她去了。
尽管如此，小艾的光景还是过得不如意，没有期待的那么美好。听见过小艾的人说，她已经接近祥林嫂似的神神叨叨，颠来倒去就一句话“人家都是越过越好，我咋就越来越不行了呢？”
再后来，传说小艾得了癌症，而且是那个羞于出口的地方的癌症。说这话的人不是“半信半疑”，而是“即便不真也要信”，最好就是癌症，就是那个地方的癌症才好。
怎么能不幸灾乐祸？老天有眼啊，谁让她不顾惜自己，光知道祸害人？苍天呀，大地呀，报应，报应，简直是报应，自己的造孽，怪谁？
许久没有听到小艾的消息。端午节回家，登上故乡多年没的山坡，同行的发小忽然神青怪异地告诉我，小艾前年冬天死了，村里人不让给附近埋，就葬在这片山坡上，没有人愿意抬棺材，老两口白发人送黑发人，哭着磕头作揖求爷爷告奶奶，大家才把小艾抬到这里的。
“你说怪不怪？这片山坡上从来没长过艾，也没有人栽过艾，为啥小艾埋到这搭以后，呼啦啦冒上来这么多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我惊讶地发现，一片荒芜的土地上真的生长着一片生机勃勃的艾草。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小艾”没有等到长成“老艾”，心有不甘，所以就托生成这满坡的艾草，凄凄迷迷，在轮回的季节里自言自语，叨叨絮絮…
作者简介：萧军，家居陕西洛南，自称云蒙山人。喜欢追光逐影、著书立说、存史资政、舞文弄墨。教书育人是本职工作，全力以赴，绝对不凑合。四十多年爱好文学，不想错过，偶有新作便忍不住嘚瑟。不喜勿喷、勿拍，高抬贵手，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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