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荔文学·长篇连载·李跃峰】沙苑子（25）——受排挤郁郁寡欢 得赏识趾高气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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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受排挤郁郁寡欢   得赏识趾高气扬

秦谦生日那天，皇上派李公公给秦谦送去了丰厚的寿礼，让秦谦受宠若惊。从此以后，他就更加不把黄威放在眼里了。他依仗给皇上当过老师的身份，经常越过黄威直接给皇上递呈各地官员的奏章，只是在不得不需要黄威签字或者盖章的时候，才按照规定向黄威汇报。他慢慢地就把黄威的职权架空了，成了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贵。

大雪已过，可是却没有雪花降落，冬天的天气还像秋末那么温暖。京城各大街市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申时二刻，街市还没有散的意思。

下朝后，黄威没有像往日那么坐轿回家，而是打发了轿夫，独自走着回家了。

今天，秦谦没有经过黄威同意，私下里向皇上推荐了一批官员。这些官员里有相当一部分都不是科举出身，有的之前还是农民甚至商人。如果不是因为碍于朝廷的制度，秦谦是绝不会让他知道并签字盖印的。开始，黄威坚决不同意这次动议，就向皇上上了一本。可皇上怎么说？“爱卿，你按照规章制度办理就可以了。我相信，秦次辅也是为了朝廷啊。”这不是明说要黄威签字盖印吗？如果不签字盖印，那就不仅仅是得罪了秦谦，还会惹得皇上不高兴的。到那时，就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想到这些，黄威就违心地签了字盖了印，同意了秦谦的提议。看到秦谦得意的样子，他真狠不得冲上去揍他一顿，但想想还是忍了。他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客商行人，男男女女，心情好多了，最起码不再那么窝火郁闷了。但走着走着，身上就不觉燥热起来，就想吃点凉粉什么的降降火气，再说也真是有点饿了。于是，他开始留意起街市上的招牌来。什么羊肉夹馍、葫芦头泡馍、面皮等等应有尽有，就是不见凉粉的牌子。他想问人，但就是开不了口。也是，平日里吃的都是山珍海味，进出的都是富丽堂皇的饭庄和酒肆，那里还在这些地方吃过饭。等到走过了一里多路之后，才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卖凉粉的摊子。旁边围坐了三两个穿着粗布短棉衣，大裆棉裤的下苦人正在啃着滚烫的烧饼就着凉粉。他们的手上都是厚厚的老茧以及怎么也洗不掉的黑黑的垢甲，还裂着血淋淋的大口子。顿时，他渴盼吃凉粉的欲望立马就消失殆尽了。“下苦人的生活真是太苦了。”他顿生怜悯之心，不觉为自己往日里的奢侈和浪费感到了惭愧。他加快了步伐，向家里赶去。

在秦谦生日的第二天，刘耀宗就回到了家乡。离开客栈之前，老姑派人给他送来了口信，说他的前程他老姑父秦谦已经答应给他办理了，估计能给他安排一个县太爷当当的。还说，他孝敬给他老姑父的菊荷绣制的八仙过海图他老姑父很喜欢，在生日的第二天上朝前就通过内线作为贡品呈给皇上了。皇上视为珍品，非常高兴。还问刘耀宗手里还有没有菊荷的绣品。回到家里后，刘耀宗就难得地一直呆在家里，品茶冥想，哪里也不去，把刘旺财两口子高兴地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刘旺财毕竟是男人，见过世面，虽然没有把内心的喜悦表现出来，但也比往日平和了许多。不管是客人还是下人，都私下里议论说老爷变菩萨了。而刘耀宗的娘呢，则整天乐呵呵地想办法督促着刘耀宗的妹妹刘红琴和厨娘为刘耀宗做着各种各样的好吃的。

这天早上，刘耀宗又打开了他的柜子，取出珍藏的菊荷的绣品秋菊图和雪竹图，想着心思。他打开雪竹图，平铺在桌子上，认真地看着，似乎飘飘扬扬的大雪已经在身边降落了，他已经走进了茫茫的竹海，不觉打了个寒颤，抱紧了膀子。他赶紧卷起雪竹图，又打开了秋菊图。顿时，图中的菊花随着微风摇曳起来，一股淡淡的菊香随之便飘进了鼻孔。这时，将要落山的太阳把暖阳洒在了身上，暖融融地。他不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微闭上眼睛。这时，菊荷那美丽高洁的身影便飘落在了菊花丛中，那身雪白的衣裙在微风中微微飘荡，就像云端中美丽的菩萨。他似乎已经能够感觉到菊荷那清新的体香了，赶紧睁开眼睛。可那里有菊荷的影子啊。他索性卷起秋菊图，伸展四肢，靠躺在太师椅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一定要把菊荷娶到手！”他猛地坐直了身子。然后铺开纸张，给老姑写了一封信，封好。又把那幅菊荷绣制的雪竹图包好，揣在怀里，袖着双手，向门外走去。

刘耀宗来到管家的房间。

管家正坐在火炉旁的小靠背凳子上抽着水烟品着酽茶。炉子上的水壶里的水咕噜噜地响着，冒着热气。他看见刘耀宗进来了，就忙站起来，用手抹了抹水烟的嘴，双手递给刘耀宗，道：“少爷，抽烟。”

刘耀宗的双手深深地插在袖筒里没有接烟壶，只是笑着道：“你抽吧。坐，坐。”

管家忙把自己刚才坐的椅子挪到刘耀宗身边，又给自己从一旁拉过一把小椅子。放下水烟，取出一只茶碗，用抹布仔细擦了擦，就斟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酽茶，递给刘耀宗。

刘耀宗接过茶碗，放在炉子上，坐下来，从怀里取出信封和包裹，递给管家，道：“老张，你收拾收拾，再去京城一趟，把这个包袱和这封信交给我老姑。快去快回。”

管家双手接过包裹和信封，小心地揣进怀里，道：“没问题。我马上就去。”

刘耀宗伸开双手，放在炉子上翻转着烤着，道：“记得一定要亲自交到我老姑手上。”

管家紧了紧腰带，道：“没问题。”说完，就向外走去。

刘耀宗看着管家出了门，这才站起身，带上房门，向门外走去。

“我就不信，把你菊荷娶不回我的家。菊荷，你迟早都是我的，包括你的一切。”刘耀宗边走边自得地道。

刘耀宗走出大门，带了一个小伙计，牵了马，向沙苑县城桃花坊找小翠姑娘快活去了。

黄紫霞回家后，每天除过自己泡沙苑子茶品饮外，还特意孝敬父母各一杯。王夫人不喜欢沙苑子茶的豆腥味喝了一次就再也不喝了，可黄威却慢慢喝上了瘾。原来黄威因为柳黛如在身边放纵自己太甚，得下了腰膝酸软的毛病。平叛胜利重返京城后，他曾遍寻名医，遍尝方药，但就是没有效果。可是，喝了十几天黄紫霞带回的沙苑子茶之后，腰膝酸软的毛病竟然缓解了大半。从此，他就依赖上沙苑子茶了。

黄威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让芳姑烧壶开水，自己泡了杯沙苑子茶，坐在太师椅上自斟自饮。

李良叛乱造成的社会混乱和经济破坏经过将近一年的努力稍稍得到些修复，要想使国家更加强盛，人民更加富裕，就得打造稳定、清廉、和谐的社会，这就需要上至皇上，下至各级官员付出更多的精力和心智来锻造。回到京城后，他曾向皇帝上书了万言的国家复兴方略，但大部分建议和方略都在秦谦的干涉下无法得到实施。现在秦谦竟然仗着皇上的信任开始卖起官来，这不是在自毁国家长城是什么？黄威不敢说自己有多么清廉，也不敢说自己就是绝对无私的圣人，他知道自己根本就做不到那一点，但他却坚信，自己的一切建议和实践，都是为了国家的强盛和复兴的。看到秦谦现在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感到非常忧虑。可是，皇上却被秦谦的花言巧语蒙蔽了，他很着急。在回家的路上，他也曾想过辞去宰相之职，重新到边关为国家守卫疆土，但看到街上还有那么多衣衫褴褛的下层民众在受穷受苦，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是，如果继续在朝堂上和秦谦一起为官，他又非常难受和痛苦。他啜了一口沙苑子茶，摇了摇头。怎么办？他两手抱着茶杯，又摇了摇头。看来，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他叹了口气，给茶碗续上开水，用碗盖撇去浮沫，香香地品啜起来。

天黑了。桃花坊里里外外都挂上了鲜红的灯笼，把桃花坊照耀地像仙境一样。一个个打扮入时，花枝招展的美丽的姑娘在门口、房间门口出出进进着，就像下凡的仙女，引得从门外走过的男人们的眼睛都变得直勾勾地了，没有几个人能够经得住诱惑，不流口水的。房间里都煨着红彤彤的炭火，暖和地就像春天一样。

在小翠的房间里，刘耀宗穿着轻暖的绸缎睡衣，怀抱着仅着红肚兜的白皙香暖的小翠姑娘，坐在热炕上。身边摆放着一张炕桌。炕桌上摆满了时鲜水果、鸡鱼美食，以及香茶美酒。

小翠用小葱般纤细白皙的手指捻起酒盅，撒着娇把酒灌进刘耀宗的嘴里。刘耀宗则把噙满了酒的嘴巴紧贴在小翠的红唇上，把嘴里的酒慢慢吐进了小翠的嘴里。

小翠晕红着脸咽下酒，轻擂着刘耀宗的胸膛，娇嗔道：“你真坏。我也要喂你喝。”

刘耀宗坏笑着，伸手斟了一杯酒，送到小翠的唇边。

小翠滋溜一声，就把酒吸进了嘴里，然后就把红唇贴在了刘耀宗的唇上。

刘耀宗用舌旋开小翠的红唇，把酒吸进了自己的喉咙里。

刘耀宗家的管家老张专门挑了一匹快马，再加上利用刘耀宗老姑父秦谦的名号，在各处驿站享受着优待。所以，三百多里的路程，加上拜见刘耀宗姑姑，一来回竟然只用了七个时辰。在月上中天的时候，老张就打马驶进了沙苑县城。

跟随刘耀宗来到桃花坊的小伙计按照少东家的吩咐专门呆在桃花坊门外等着管家老张。他一会儿靠在桃花房门口的石狮子上向城门口的方向张望着，一会儿站起身，走到巷口张望着，来来回回不计其数。

西北风开始刮起了，街道两旁的槐树上的干枯了的树叶随着风的吹拂飒飒飒地飘落着。地面上满是枯黄的落叶。

小伙计打了个哆嗦，继续靠在石狮子上缩着脑袋张望着。不一会儿就冷地撑不住了，他干脆袖着双手，缩着脑袋，跺着脚远望着。

老张驶进了巷口。他勒住马。

马直立起来，又缓缓落下。马喷着响鼻。

老张看见了小伙计，又驱动了马，向桃花坊走来。在红红的灯笼光的照耀下，马的身上冒着热腾腾的蒸汽，一缕缕汗水顺着马光洁的皮毛掉落在了地上。

小伙计赶紧跑到跟前，牵住马。

老张跳下马，向桃花坊里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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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跃峰，笔名（网名）山野俗人，陕西省大荔县人，“吃在大荔”和“大荔文学”主编，曾在国家各级报刊发表作品，获省级以上奖励多次。其中，中篇小说《梁燕妮》于2010年获得了首届全国“铜锣湾”杯“孝问苍生”孝文化征文大赛二等奖，栏目剧《咱们村的监委会》获得了2011年全国廉政短剧大赛铜奖，短篇小说《书怨》获得了2009陕西省首届“益秦”杯“与法同行”征文大赛优秀奖。著有长篇小说《追逃》、《蝉变》及《沙苑传奇》三部，中短篇小说数部，散文百篇，诗歌几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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