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王灵仙丨散文/太行山深处的绿皮小火车
作家新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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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灵仙：笔名仙子，山西文水人。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主任记者，太原市委联系专家，太原市文联副主席。2008年出版散文集《一路风景》；2012年出版散文集《灵魂的语丝》、纪实文学《灵魂的联盟》；2016年创作完成广播剧《战火中的约定》，2017年太原广播电台“国庆特别节目”播出。
太行山深处的绿皮小火车
王灵仙
2017年孟秋，由山西女作家协会副会长东黎提议，体验山西目前唯一的、只有三节车厢的绿皮小火车。因为这趟行驶在太行山深处的小火车铁路沿线，有原始森林的古老、浩瀚与神秘，有金钱豹、野猪等野生动物出没的惊奇，还有抗日战争时期的战斗遗址、纪念馆等等，再者，担心某一天，绿皮小火车会完成使命而退出历史舞台。所以协会众姐妹立即响应提议，积极准备出行。
绿皮小火车之旅成行于9月16日，这天一大早，大家从四面八方赶到榆次火车站。家住榆次的东黎老师去得更早， 作为领头人她要提前去火车站侦察情况。购票时发现不用身份证，她立即改购一张为十张，为大家代购火车票。售票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几张？十张？”
“对，十张！”
售票员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她，然后递出十张票。
大家一人手里攥着一张无座、无姓名、票价10.5元的火车票，安检、候车。9点20分检票到站台，不一会儿，8171次榆次始发列车缓慢停靠。橘黄色车头有“东风4／2572号”字样，左侧有“大力—大连机车车辆厂—1996—最高速度120km/h”字样，车头紧连着绿色车厢。普通列车一般都有十大几节车厢，而这趟绿皮车仅有3节。正点9点25分，我们同为数不多的旅客一起不紧不慢地登上了这辆列车，“哐当哐当，呜……”列车驶离榆次站一路向南。
别看这列绿皮小火车外观陈旧、内设简陋，车厢内还是上、中、下硬卧位，3节车厢全是布包与皮革包卧铺，只是没备行李铺盖，本来么，车票上写着呢，硬座！列车上空着的位置很多，反正都是卧铺，乘客随便坐卧，只是不让上中铺，应该是考虑安全问题吧。我们在第三节车厢，为了便于交流，大家将背包等随身物品全部搁在中铺上，集中在两个硬卧位上坐下来。东黎老师提醒大家：“别着急，车速慢、每个站都停，沿途风景不错，慢慢体验吧。”屁股还没有坐热，就有人起身开始满车厢里参观。不一会儿，孔瑞萍回到座位说：“我数了，三节车厢，乘客总共49人。我们一行十人，是支大部队啊。”我也起身开始侦察、拍照。先走向车尾，最后两个铺位上铺着蓝色床单、旧凉席，旁边还有蓝色塑料暖壶、不锈钢饭桶等。我再由车尾开始向前，走过三节车厢，胶皮地面、没空调，没有窗帘、没有广播室，没有开水炉。车厢内的各种简陋而陈旧的设施，无不显露出经年累月的沧桑。再往前不让乘客过去了，我问了女乘务员，前面驾驶室有两个司机、一个副司机，这列车司机、列车长、加乘务员总共9人。全程起点晋中榆次、终点长治襄垣县大平站195公里，平均时速六七十公里，运行5个多小时，经停21个中小站点。我看到，每节车厢仅有十几名乘客，有人带着整袋的土豆，有人带着色拉油与大量的日用品，中途上车的人带着憋憋满满的尿素袋子，里面大概是装着什么农产品，我暂坐在一位看上去七十来岁、带着小女孩的大娘对面，与她攀谈起来：
“你家孩子长得真好看，是孙女吧？”
“是外孙”， 她答道。
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崭新的玫红罩衫衬托出花心心一样的小圆脸，确实可爱。
“你们这是去哪呀？”
“去前面，还有两站，她老舅家儿子娶媳妇打喜，顺便带着她去玩儿”大娘摸着小女孩的头说。
“为什么选择这辆慢车？”我追问。
“其他快车在我们这里不停，这车方便，上了车买票就行。座位又多，孩子在车上随便玩儿”
上了车买票？我没听错吧？
她接着补充道：“在车上买票要另加手续费。”她好像在心疼另加的手续费。
我又问：“孩子在车上随便玩儿，你放心吗？”
“放心，列车员都认识。”她说得很轻松。
我起身离去，提醒她：“注意，你快到站了。”
“不怕，列车员知道。”她说。
看来她是这趟列车的常客，我在想，在这太行山深处，有多少人像她一样，把绿皮小火车当成了自己家门口的“公交车”而上下自如。之前在央视网见过报道，称它承载了太行山贫困山区与外面世界的交流联系，承担着山里人进城、求学、就医、赶集、串亲戚的重任；成了留守山里的老人到镇上卖核桃、卖枣、卖菜，解决温饱生计的生命线；也是铁路工人上班、下班的通勤车；还有人远道而来坐着它游览怀旧，体验慢节奏、慢速度、慢生活。我们属于最后一类吧。
我站在车厢衔接处，倚着车窗，目视外面的世界，远望，蓝天如洗，绵延起伏的太行山重峦叠嶂，山上林木蓊郁，山坡庄稼葱茏，真是景色宜人、一派生机；近看，铁路沿线草木苍翠，好似延绵不绝的绿色长廊，列车将绿色长廊渐渐甩到身后。后来，感觉列车在爬坡，海拔在逐渐升高，窗外景物由起初的仰视过渡到平视或者俯视，视野开阔多了，视线更远了。想起一句歌词“走上高高的兴安岭，我看到浩瀚的林海，翻卷着春风。”而此刻此地的我们是，走上这高高的太行山，看到浩瀚的林海，翻卷着秋风。列车不断地穿隧洞、过桥梁，有时还会拐弯，偶尔见村庄隐没在大山的森林里。几乎每行驶十几分钟，就要停车靠站，尽管上下车的旅客仅仅一两个人。这样走走停停，难怪时速快不起来。
回到座位，我想起向东黎老师汇报车上没有开水，大家上车时带来的杯中之水就快喝完了，我们的目的地是沁县，要下午两点才能到达，中午饭要在列车上解决，姐妹们有人从家里带了泡面、方便面，没有开水是个问题。东黎老师胸有成竹，她说“我来想办法。”她确实是我们大家的主心骨！东黎老师是个善交朋友的人，工友、农友、庙堂的、江湖的，都在她的朋友圈。她上车后，先是与姐妹们谈写作、讲故事，后来也到各个车厢里考察，看来，列车上没有开水她已知道。她已经给太铁宣传部的朋友编好信息，让其帮忙联系8171次列车长想办法给弄壶开水。只是列车不断地钻山洞，没有信号，发不出去。她找到列车长李卫军交谈，几句话就混熟了，李卫军热情地说；“不用联系上级领导了，等会儿到了榆社站，我下去帮你们打开水吧。”中午12点30分，列车停靠在榆社站，停车3分钟，我们兴奋地下了车，榆社站外墙浅绿色的涂层已经被风吹日晒得接近白色，两层楼高的候车厅连着一排4开窗户的两层楼建筑，这是我们一路见到的最大、最高档的火车站，大家抓紧时间拍照，我从车尾跑到车头，抬头向上望，列车司机坐在高高的驾驶室，头朝外看，他约40岁左右，皮肤白皙，头上有些谢顶。我向他招手打招呼，他朝我笑笑，然后喊到：“快上车吧！”我撒腿向后跑着上车。列车长提着灌了开水的蓝色塑料暖壶上车，我们中的梓畅接过暖壶提进车厢，开始给姐妹们倒水，我们的十人团队开餐了，郁芳给大家一人一个大红苹果，陈威摆出了蛋皮月饼，刘媛媛摆出了奶油大面包，马坤茹摆出了达利园派与煮鸡蛋，孔瑞萍摆出了安慕希酸奶和平遥牛肉，白小琴带来了自家树上的红枣。我们将美食摆满台桌与坐铺，大家说着、笑着、品尝着，刘湄的沙琪玛太甜了，闭住眼睛感觉是在肯红糖块，东黎老师的双汇香脆肠让人唇齿生香，还有我带的新鲜罗卜泡菜清新爽口最受欢迎。当场有人问我讨教泡菜手艺，我答不上来，其实是邻居给我带的，哈哈，露馅了。大家有的狼吞虎咽，有的细嚼慢咽，都吃得津津有味。写起文章来我们是一帮文人，见了美食我们是一群吃货，用东黎老师的话说：“我这辈子TM再没出息，也得吃好！”大家都吃好了，不忘收拾战场，将午餐产生的各种废物垃圾一一收入自带的塑料袋中，一帮文化人，当然是文明行动啊。
知道我们这帮人是省女作家协会的，列车长李卫军主动过来与我们聊起来，我们也正需要向他了解情况，他说：“我在这个岗位20年了，过去太行山公路不好走，这趟列车成了沿线老百姓的主要交通工具，一天能有四五百人。现在公路修好了，交通发达了，乘客减少了，最多时也就有百十来人。”问到经济效益问题，他接着说：“从经济效益来说，运行成本远远高于收入。跑一趟1吨柴油，光油钱就六七千块钱，售票收入好的时候也就大几百块钱。但是，这趟列车24年来票价从未变过。”说起他的这帮同事们，李卫军说：“在我们这个列车上的6名工作人员，工龄都在十几年以上，跑这趟车，顾不上照顾孩子和家庭。但工作起来，每个人都极其认真负责，毫无怨言。我们得确保旅客安全！”最后，他非常自豪地说：“我们这趟列车还上过中央电视台二套节目哩。”
“确保旅客安全”几个字，令我想起刚才发生的一件小事：上午11点多，列车来到沿寨站，看到列车员去开门，我跟在其后问停车多长时间？他头也不回地答：“一分钟，不能下车！”那命令式的口气，令我的心紧缩了一下。门开了，并没有人上下车，我站到门口朝着外面弯腰探头，下面站台上紧挨着门口站着一位女列车员，她的站姿中规守矩，一脸严肃目视前方。发现我，她同样用命令的口气说：“不要动！”我说我不下车，看一看。她急切地说：“不能看！”我的妈耶，看都不让看，真是可笑。转念一想，这是他们的职业使然，也许是口误呢，她的本意应该是怕我下车、不许下车吧。她怕我私自下车，万一把我丢在这荒郊野外的太行山深处咋办？她的神态与口气透露出干一行、敬一行、精一行，严一行的警觉与责任感。她在我心中的形象高大起来。这蓝天白云下的小站、这站台周边的绿色田野，这大山深处的列车与站台上的列车员，足以构成一道美丽的风景。
我们的目的地沁县渐渐接近，东黎老师提议合影，列车长叫来了其他几位列车员，大家十几个人挤在一起合影留念。沁县站到了，我们与列车长、列车员恋恋不舍地一一握手道别。下车后，我们十位女士一起向着列车摆手，司机探出脑袋微笑着，他踩响笛声为我们送行，我想这个笛声是破例的吧，因为响声过后，列车纹丝不动，列车在此站要停留3分钟。我们中有几个人同时说“好感动啊！好感动啊！”大家 继续摆着手，走向出站口，再见了，温馨而悠闲的一段旅行，再见了，太行山便民惠民的绿皮小火车。
（责任编辑：杨志强）
第二届小说有奖大赛征稿启事
首届“新干线”短篇小说有奖大赛取得圆满成功，为鼓励广大作者的创作积极性，繁荣本平台文学创作，现决定举办第二届全国短篇小说有奖大赛活动，现将有关事项公告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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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征稿时间：2017年7月5日起至9月30日止。
5、奖项设置：
一等奖1名：奖金800元，特制水晶奖杯一只。
二等奖1名：奖金500元，特制水晶奖杯一只。
三等奖1名：奖金300元，特制水晶奖杯一只。
佳作奖10名：奖金各100元，获奖证书一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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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鸣谢：本次活动奖金、奖品由作家新干线刘静老师全额赞助，在此表示衷心感谢！
小说编审：张 辉 微信号：zhanghui750525 诗歌编审：姚 哲 微信号：8913480散文编审：杨志强 微信号：yzq13734283479图文编审：姚普俊 微信号： yqwyzf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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