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姬永胜丨散文/虫鸟之思
作家新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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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姬永胜：永济人，现住垣曲，年逾知命，心如止水。在梦中，也不叨扰别人。宁可让真情的期待落空，也不想承受一丝假意的殷勤。去来总是悄然，最爱山水花木。静静的，听窗外风雨，看床头闲书。能对坐半日不发一语者，可做挚友。
虫鸟之思
姬永胜
一、鸟和树
鸟来时，树很高兴，树鼓起每一片叶子欢迎，哗啦哗啦地掌声雷动。鸟向树讲起了飞翔，讲起了自由的天空，讲起了遥远的地方美丽的风景。
树听得热泪盈眶，觉得自己大半辈子白活了，树下定决心，也要学会飞翔。
鸟讲完就飞走了，树开始练习飞翔。
每天每天，树鼓动着叶子，要把它们变成自己的翅膀。
春去秋来，树摇落了所有的叶子，飞翔的梦还没有实现。
冬天来了，树只剩下枯枝，绝望地直指苍穹，期待着鸟儿归来。
鸟儿却在另一个春暖花开的地方，向别的树讲起了它的飞翔。
二、虫思
一只黑芝麻粒样子的飞虫，敛羽悄立在我的书桌。
那么弱小而精致，它的生命也许只有一天，却选择用大半生和我对峙。
我不知道它在思考或者期待什么，用手指轻触，它却倏然而逝，如一缕青烟，消失得比时间还快。
它飞行的轨迹超过我的头顶，是我无法企及的高度，无法企及的还有它的轻盈与了无牵挂。
这样的生命充盈在尘世间每一个角落，上帝创造它只用了一粒尘埃。和它们相比，我占用的太多。
飞翔并不需要过分的拥有，压垮自身的都是贪婪。
三、想起一只蚂蚁
想起一只蚂蚁，突然为它的命运担心。
几年前的一个早晨，我备好行李计划出门，从小院经过的时候，一只蚂蚁悄悄爬上我的衣襟。
这是一只有想法的蚂蚁，在蚂蚁国堪称另类，它跑遍了我的小院，又想去看看外边的世界。
它为自己的想法激动不已，踩着一颗沙粒竖起长长的触须，它感觉到了自己的伟大，对自己的同类爱搭不理。
蓄谋已久的一个早晨，它从窗缝探知了我远行的秘密，开始精心策划埋伏地点——不能被踩死，还要一举成功，顺利爬上我的身体。
不得不承认它很聪敏，在我的鞋经过的一瞬，迅即跃起，紧紧抓住了鞋帮，立即爬上裤管躲进我的内衣。
它要寻找一个合适的处所，避免被我挤压致死，如果被我发现，那真成掐死了一只小小蚂蚁。
就这样它选择了我的衣襟，那里相对安全又利于逃离，在我坐下休息的时候，还能外出寻找食物补充体力。
我们一起上了飞机，这对一只蚂蚁简直就是开天辟地，它在我闭目假寐的时候，对飞机做了一番认真的游历。
爬上弦窗看万里云色，去贵宾席感受人间的等级，它甚至去了驾驶舱，看到机长和一个空姐眉来眼去。
到处都有不平啊，它发出这样的感慨，然而处处也有危机啊，它差点命丧在一个扶椅的把手上，当一个胖子的巴掌落下时，它仓皇逃离。沿途捡了点面包渣，又喝了几口乘客溅出的红茶，它收敛了自己的好奇心，迅即返回到我的衣襟。
啊，南国到了，温暖的湿润的空气，满眼的花红柳绿，这个北国的蚂蚁随我下了飞机。
打车来到一家酒店，这里当然不适合蚂蚁，光洁整齐一尘不染，连地板也晃得它不敢睁眼。
它要耐心等待，寻找进入大自然的契机，它每天附着在我的身上，在城市的街巷四处流浪。
终于有那么一天，我去了一处公园，看着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坪，蚂蚁终于下定决心离我而去。
往后的事我不得而知，我不知道蚂蚁是否有方言，我的那只蚂蚁是否称心如意，它能不能听懂吴侬软语，有没有娶妻生子繁衍生息。
我家院子的蚂蚁群，遥遥感知了它腾飞的气息，虽然不知它去了哪里，但它的事迹已经成了传奇，它成了大家心中的图腾，部落里年年为它举行公祭。
时间已经过去了数年，对于蚂蚁就是沧海桑田，我只是偶然地想到了它，就像上帝偶然看我们一眼。
（责任编辑：杨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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