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刘素珍《今夜湖水荡漾（外二章）》
今夜湖水荡漾（外二章）
【湖北】刘素珍
磁湖西岸，六角亭台，风从湖面款款而来，流动的丝绸，如烟如画。
今夜磁湖是我的人间，一阵风来，又一阵风来。看微波逐浪，看满湖涟漪。感受时光以风的速度，以水的姿态迎面撞过来。
湖面波光闪闪，与我闪闪的目光相接、相对、相撞，于是那么多的往事，那么多的时光统统涌来，那么地汹涌澎湃。
今夜，随着风去赶路，随着波浪去漫步。远处波光粼粼，近处波浪澎湃。再怎么澎湃、再怎么汹涌的波浪又能淹没什么呢？
波涛不断，浪花不断，不断地跳跃着涌向脚踝，涌向我，涌向我内心最深处的低洼处。那里早已是一片汪洋。
这么清澈的湖水，这么清澈的水花，我看见它们体内最美丽的部分，奏出最悠扬激荡的乐曲，荡涤我一身的尘埃。
以水鉴人，守住心灵的澄明与虔诚，守住内心深处的伊甸园，心香剔透。
面向湖水，面朝湖心，交出自己所有的骨头，交出自己全部的赤诚，交出呼吸，也交出呐喊。
天空倒扣在湖中，一切如水般清明。直面夜色，坦然于磁湖的一角，坦然于孤独或热闹，忘记或是清醒，反思或者逃避。
好一湖水波荡漾的人间。
这样的正午，阳光足以撩人。我不敢躺下来午休，望着窗外的阳光和绿色，借鸟鸣来养心，借音乐来养神，借它们来挡住内心浩浩荡荡的忧伤之气。不让眼泪触及空气和阳光。
外面阳光普照，心内有狂风暴雨，白纸上有舞蹈，手指另有所指，这是一个多么忧伤茫然的时刻。
阳光多么温暖，春风多么温柔，树叶多么碧绿。在窗前描模天空，把天空推向远方，把心事也抛向远方，一个窗户就是一个悬崖，临窗而坐，在悬崖上碰壁，极力勒住思想的野马，不让它扑向万丈深渊。
这真不是一个抒情的中午，琴声如诉如泣，让一颗心融化在春天的阳光中，让灵魂抽身而去，让眼睛去逃亡，把心藏进耳朵，把时间禁锢于一个空间，四面有悲凉之水溢出，而你如日头在我心间湧出，你是我口中的一杖鲜果，甜润。喉头滚动，一滴口水又将你送回体内。
窗外闪耀着迷人的光茫，高高在上的树叶以舞蹈者的姿态高高在上，我用无很哀悯的曲调来埋葬我的无比忧伤。
金色的阳光，绿色的阳光，一千缕一万缕都在缠绕着我，折磨着我，是谁让你近得如此遥远？
天空倾泻阳光也倾泻薄凉，风将寒凉吹进窗前女人的怀抱，空气在屋内反复冻结。过去的阳光可以任意照耀，今天的阳光照射的迷茫比黑暗中迷茫更迷茫。
一颗流星坠入黑洞，空穴来风，我向全世界一遍又一遍地播放哀乐，向着太阳低鸣。
一缕阳光照耀一件往事，一缕风吹走一件往事。
风中的女人引颈向晚，眼睛在伦陷，迷梦与幻像在你的酒窝里隐入体内。闭上双眼，伤感不仅是一个词语在洋溢，还有火焰与雪光，它们以风的速度接近灭亡。
阳光开始倾斜着倾泻，现在是午后。忧伤如垂着的窗帘立在两边，角落里的幽暗开始动人，透露着透明的忧伤散布在屋内，任意地散开。
如果阳光还能照见过去，正在消失的过去将也会到来。语句陈述着一个个假设，请允许我有比哀乐更大的忧伤。
大地的一个角落从来没有如此多的泪水，那是一个女人像太阳倾泻温暖一样的倾泻忧伤。
一个人的心将在她的心中停止跳动。
太阳把所有的光亮将交给黑暗，你得接受一些无可忍受的事。
我愿是个梦中人，等太阳把阳光全部交给黑暗之后，再去一个梦中梦见另一个梦，黑暗中将看不见忧伤。
一座山对于我，似乎有一种虔诚的心愿。行走，或安坐，不会因为忧伤而放弃对美的张望。
每天早上随太阳一起出发，为的是让太阳多多照耀一下我那快发霉的命运。
太阳在天上爬升，我在山上爬攀，有时背着手，有时闭着眼，睁开眼睛，就看到树与树的交谈，闭上眼睛，就能听到风与草的耳语。
在山上，我也只是个赶路的人，像天空中的流云一样飘泊、追逐，仿佛注定我有一个流浪的命运。曾经一腔奔突的热血，现在也无法冷却的血，越往上走，越使我头脑发热，也越心伤气短。
山的路，有的急，有的缓，每条路上总有惊喜与忧伤碰撞。晨风在林间奔跑，指引树的方向，鸟儿已倾巢而出，振动着呼吸，羽毛轻轻地飘舞。
我忧伤，我是只飞不起来的笨鸟。
每前行一步，心中有忧伤，又暗暗充满光亮，忧伤让我无力前行，光亮总是及时给我力量，使我走过一程又一弯。
前行的脚步必须是坚定的脚步。在一座山间仰望或俯瞰，我的身心比不上白云和飞鸟，一生中又有多少白云和飞鸟高悬的高态势？
随着身体的抬升，我只有此时的思想高过一座山，高过天空，高过我自己的身心。
人的命运都是有定数的。一串绿色的鸟鸣，如一串博大的梵音擒住了我忐忑的心房，生命终有局。
当我向上攀爬的时候，躺进这座山里的人们早已为他们的命运寻找了一处安栖之地，他们得到神的护佑，日日坐拥那轮喷薄的太阳。而和我一样的登山者，总在寻找生命的本真，经过他们总如一阵阵过往的风。
春日的清晨，登高望远，一座山满是生命的苍翠，它们在高处把我瞭望。山把幽静传递给了我，忧伤的心在山的韵泽中转色。
我是山间唯一朵透出忧伤的花，忍耐和沉默是上帝送给我的礼物。如果从此将灵魂隐匿山中，任外面世界去隔岸观火，任野火去烧不尽，任往事去流逝变形，我不再喊疼。躲进一座山里，让心事荒芜，不再寻找走失的心灵，把满腹的忧愁伤感像亡魂一样找一处静谥之地安葬，然后像飞鸟一样，飞向天空的空，从此，生命得以升华。
我愿意在一座山里流芳百世，御下烦恼和无赖，亲吻着泥土、石头和草叶。打开光洁的头颅，擦去凡尘里的名字，擦去那些风雨和闪电，擦去经年情爱的光茫，跌倒或爬起都不再有劫难。
越来越依赖一座山，越来越想扑进它的怀抱，背后的风与迎面的风交织，我只想走进一座山的深处，那里终年草木深深。
作者简介 刘素珍：女，湖北省作协会员，经营黄石素园之余写诗，有上百篇作品在《诗刊》《诗选刊》《中国诗人》《中国诗歌》《绿风诗刊》《星星诗刊》《散文诗》等报刊发表，并有作品入选《中国诗歌地理·女诗人诗选》《中国诗歌排行榜》《中国散文诗年选》等多种诗集与散文诗集，在全国散文诗大赛中多次获奖，已出版诗集《听凭上帝的安排》《随遇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