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返印尼之碎碎念

在2020年1月22日离开1年零28天后,今天又要再次返回印尼了。

打疫苗,办签证,买机票,定隔离宾馆,准备防疫物资和药品,办理登机前72小时核酸检测证明,一切准备就绪,只待出发。

3月10号,早上5:00点钟起床,洗漱,吃早饭。桌上是热气腾腾的饺子,孩子妈不知道什么时间起来包的胡萝卜牛肉饺子,说北方习俗“上车饺子下车面”。嗯,好吃不过饺子,大快朵颐,可我只吃了平常的一半,也许是早起胃口差,也许是……

5:30,提着准备好的塞得满满的两个箱子,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准备出门,8岁的儿子不知什么时候起来了,他站在那里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了往日阳光灿烂的笑容,好大会儿,走过来抱着我说:“爸爸再见,记得早点回来。”说完,就小跑着回卧室去了。等我出门前,他又跑了出来说:“爸爸在外面要多注意安全。”说完,把脑袋缩了回去,并关上了门。

最近这几天,他总是不停地问,你去国外,什么时间回来,5月份能回来吗?6月份能回来吗?9月份能回来吗?那过年的时候总能回来了吧?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也回答不了,疫情期间,不确定性因素太多,而且考虑国内外往返隔离太麻烦,时间太久,可能会一次性待的时间长一些。但是很奇怪,今天他居然没有问,我什么时间回来。

孩子妈把我送到地铁站,轻轻抱别,看着我进了站,然后离开。在这之前,她一直非常坚决地反对我这个时候出国,但是经过了一年多出国的千呼万唤和心理的起起伏伏,她大概也慢慢接受了。脆弱如她,又坚强如她,在我出国这些年里,总是聚少离多,一个人默默承担了太多太多。有人说,陪伴是最深情的告白,我想我终究是个无情的人吧。

出示健康码,测体温,过安检,艰难地赶上了地铁1号线的第一趟车。人潮汹涌,有人在看手机,有人在靠着座椅睡觉,有人依着扶手随着地铁来回摆动……忽然想起来,这一年多来,我大部分上下班时间都是在摇摇晃晃的地铁上看书,断断续续地看完了好几本呢,《樱花树下睡莲满缸》、《一卷大唐的风华》、《烟月不知人事改-宋词中的悲欢离合》、《张晓风经典散文集》、《苏东坡传:几时归去作个闲人》……正想着,提示西南角换乘站到,我想了好久,才意识到需要往滨海国际机场方向去,而不是往常的曹庄方向。那么,暂别了,这一年国内的工作生活,继续我的驻外生涯。

2号线上人相对少一些,而且多是背着大包小包的人,可能大部分人和我一样,要出远门的吧。这时,孩子妈妈发来信息说,小朋友在家里有点伤心,还哭了,说舍不得爸爸走,还问爸爸什么时间能回来,刚才没哭也没问,是不想爸爸伤心。鼻子顿时一酸,唉,多懂事的孩子!想起有次回国的头天晚上,在家里用电脑处理事情,才3个月大的他很自然地把脑袋靠在了我的肩膀上,默默地看我在那里敲字。还有一次,在他4-5岁的时候,我出国,他哭着不让走,后来说出国挣钱给他挖掘机,才破涕为笑,放我走了。原来,在变幻的岁月中,时间才是最大的神偷。我宁愿他一直都生活在童话故事里,不要过早地这么懂事。

来不及多想,就到了终点站,滨海国际机场,于是,再次拎着背着大包小包汇入到拥挤的人流中。

机场人头攒动,和往日并无不同。多了些安全标语和提示,人们也都很自觉地戴着口罩。在排队安检时,地面上多了一些可爱的小脚丫,提醒出行人员保持1米左右的距离。

这中间出了一个小插曲,安检排到我时,递了护照,说号码和录入系统的不一致,需要返回柜台修改。门口那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跟我说,你快去柜台修改,然后直接过来找我,不用再排队。不纠结,不争吵,照做,一切顺利。

过完安检候机时,发了条微信朋友圈:

“迎着早上的第一缕阳光,出发了。

又一次,路过了谁的擦肩和回望?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此行一路平安。”

很多早起的亲朋好友纷纷点赞留言,也叮嘱我千万千万要注意安全,心下甚是感动。

还有,留了一些小小的遗憾:欠了“高富帅”一个擦肩,海哥一个拥抱,许总一个相遇,张老板的扯不清楚的几顿面条,“取经四人团”之约,还有某人没来得及的回复……

登机落座后,在飞机没起飞前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有点饿,有点渴,但是还有点小纠结在飞机上吃东西是不是安全的问题。也没考虑太久,漂亮的航空小姐姐过来告诉我,看你在休息,就没打扰你,但你的餐盒我们可以给你打包带走。嗯,那好吧。对于别人的善意,我总是欣然接受,更何况是漂亮的航空小姐姐呢。

在福州机场几经问询和漫长等待后,中转宾馆住宿终于安排好了,一个操着当地口音的司机开着一辆面包车,左拐右拐,终于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很偏僻的宾馆。但大家也千万不用想象成周星星电影《国产凌凌漆》里面的丽晶大宾馆,此处省略一万字……

第二天(3月11号)早上,4:30,又坐上了宾馆的面包车,左拐右拐,把我们送回了机场。再次等待,办理登机,安检,进入候机室,全部过程一气呵成,然后才发现,候机室里面的店铺因为疫情全部关闭,不营业了。纳尼?!我们之前还在纠结要不要在里面吃早餐呢,看来还是想多了。

后来排队登机的时候,看着长长的队伍,男女老少,背着各种包袱,戴着各种口罩,也有的戴着护目镜,忽然心生疑问:这些排队的男人们,都是谁的儿子?谁的丈夫?又是谁的父亲?那些背包袱的女人们,都是谁的女儿?谁的妻子?又是谁的“李焕英”?这些男男女女又都是为了什么,做了逆行者奔赴海外呢?工作?生计?家庭?或者别的什么?

登机,大概是国内人员对国内疫情防控特别有信心吧,没有一个穿隔离服的,除了几个带护目镜的,大部分人只简单戴了口罩。我戴了一会儿护目镜,后来觉得实在太难受了,就取了下来,全程只戴了N95口罩,后来也拗不过咕噜噜叫的肚子,就又吃又喝的。唉,说好的疫情防控,全程不吃不喝呢?

在耳朵被N95口罩勒得抗议了一次又一次后,飞机终于落地了。

刚进海关,隔着玻璃,能看见对面不少穿着白色隔离服戴着护目镜的国人,应该是准备回国的人员。我在想,他们中的有些人,因为疫情可能很久都没有回国了吧。他们也在看我们,可能也会惊讶于我们居然没穿隔离服,而且居然还不戴护目镜?!

这种隔着玻璃互相羡慕嫉妒恨的匆匆对视,给人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再往里走,海关人员给发了一个单子,让填写信息,包括姓名、年龄、性别、护照号和航班号等。

然后分开往前走,提交国内的核酸检测报告和刚才那个填好的单子,有两个穿着隔离服戴着护目镜的工作人员分开检查了下(有意思的是,没有和护照核对),放行再往前走。

有一排临时搭建的简单低矮小型窗口,里面坐着5-6个穿着白色隔离服并戴护目镜的工作人员。以为要做核酸检测呢,结果是类似于再次核对核酸检测和刚才那个单子,并在上面做了标记和盖章(还是没有核对护照),再次放行,就来到了最后出关那个地方。

排队等待,递交护照、签证、核酸检测报告和刚才入关时填写并盖过章的单子。

这里面又有个小插曲,等排到我的时候,让我去最头上那个屋里面等候。进去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中国人在那里等了,问大家都不知道是咋回事。没过多久,我们就被另一个人带着出去重新在另一个写着Kitas/Kitap的窗口排队。又排了一段时间,轮到我的时候,那个海关小哥把我的资料看了又看,又问了他旁边另一个工作人员,还让对方用手机查询了什么东西。搞得我心一颤一颤的,生怕出了什么问题麻烦,好在最后给我盖了章,放行了。

谢天谢地,终于出关了!

我同行的一个同事就没这么幸运了,此处再次省略一万字……

然后取行李,过安检(在飞机上填写的那个申报单居然没人要),出3号门,找到宾馆接机的小姐姐,安排车去宾馆入住。然后问了下,确定机场海关不做核酸检测,而是在入住的宾馆做两次核酸检测。

另外,有点神奇的是:宾馆隔离期居然是5天。

今天(3月12号)在宾馆做了第一次核酸检测,捅了俩鼻子,还有喉咙,相比国内,只是一个鼻子一下子被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捅到底,那个酸(痛)爽(苦)程度差多了。

还有,坐等结果和第二次核算检测。

只愿,本次出行一切平安顺遂,也祈愿疫情早日结束。

最后的最后,来一个本人和印尼网红杜老的合影吧。老实说,我这个人呢,是很低调和淡泊名利的,我和杜老多年前就见过半面,而且成为了忘年交,这种事情,我有必要到处和别人讲吗?

阿宽 2021年3月12日于雅加达

作者:阿宽,一个农村走出来的孩子,现暂居天津,近些年一直在国外项目部漂泊,相信有梦为马,随处可栖,此心安处是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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