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清
梭!时间过的真快,春分已过多天,清明即将到来。此节气就是细雨绵绵过三月,思亲念故去扫墓。正逢咱当地风俗挂纸,挽清同称扫墓之时。
童年时我就喜欢同长辈和相龄人去挂纸,在记忆中我参加挽清的日子里,没有明媚艳阳高挂毒辣的阳光,也从未逢到出门晴途中雨。通常要穿两件衣服,总是有着天气凉凉地感觉。
咱家去挂纸很讲究礼俗。首先,要邀同我辈细公(叔祖父)、叔叔三家人,每家都备有敬神物品:有满满神饭一碗,猪肉几块,油煎豆干几块,已杀全鸡一只。杀鸡是要鸡血染红裁剪成条状的糙纸,让部分纸沾上鸡血算是荤钱。至少要有一吨纸(此吨数不是重量吨位,是我们地方商家和买方的一个称呼,一小捆糙纸为吨。)不可以杀母鸡,非要会响啼的公鸡血祭染。自然也少不了香、蜡烛、纸钱、爆竹等。凡参加去扫墓人员都分别带上镰刀、锄头、禾刨,有时还要挑上一担畚箕等工具,或是提篮子和酒壶。有配备这些方可出发前往墓地。
以往一般咱三家都在上午九点前从咱家集合而行。首先是上村祠堂门口那穴地开始,到了墓地所有人动手,各种工具都有所用。半刻钟就把整个墓地的杂草、淤泥等清理干净,由长辈认同后再上香点蜡烛、挂纸。
这挂纸可有特别规定,墓脑上只能挂斋钱三条,墓脑下横规定要挂沾有鸡血的红荤钱,至少挂三条到五条。风水左右椅手各挂一条斋钱,用小石子压住纸钱不掉落方可。做好这些活,下步就放鞭炮,烧点钱纸。然后大家站好面朝墓方双掌合并三鞠躬祭拜完毕,算是一穴扫好了,接着是下一穴墓地。
扫墓的时候,有趣开心的事常有,也有祖辈沉痛的历史。童年的我爱玩一种视之如“宝”之物。每年挽清时,细公和叔叔的篮子我都会进行一番探查,看是否有那个“宝贝”。包括自家那一只篮子,如发现它在那,我便会心痒难耐,别事都不重要,长辈们怎样吩嘱的事,那话语都难入我耳,心里一直在盘算如何能弄到几颗到自己口袋中,脑子里很快有很多种方案,于是我显得很乖,见机行事。
其实每次去扫墓路上都能碰见熟人,长辈们自然少不了和他们热情招呼,言语客套相称,此刻正好有利于我下手行窃“宝物”,趁其他人没注意瞬间扳几颗,手以光速装进口袋。顺衣摸验,生怕落地未进。
嗤嗤,凡第一穴墓地放完鞭炮后,我都要去捡未点燃脱落的散爆竹,。当然是选捡有引线可再响之爆竹,且才好让我下步“妙用”方案,此套方案多半是在周氏宗祠才能用上,至后一路,我会主动帮长辈提篮子走在最前,尽快与家人拉开距离,不时用捡来的小爆竹两三个的拧在一起,引爆声音更响,可说是越响越有掩盖功效,那“宝贝”便可轻而易举到手。
有时候超数拿会被长辈们发觉,便要追责问清是谁拿了敬神的大爆竹。经过一番检查只有我提过篮子就少好多个。“良生,那敬神用的大爆竹不敢拿去玩,交出来放回篮子,不然会肚子痛。”此时长辈以吓唬之言于我。于是我只好承认是拿了几只,并放回原处,大人一看便说“不对呀,还要少呀!”
我非常不情愿把它归交。长辈接过数数道:“嗯嗯,真不指这个数。”这时我说:“刚才打了好几个大爆竹,大家也听到了响声。”“哦,难怪你跑那么快,走远来好放大爆竹,你长这么大要像点样子。”听长辈的这一连串的话,我不作声表示认错并接受批评和教导。
嘿嘿,大功告成算已过关,临近中午咱家十来穴祖坟,就可全部挂完纸。于是我心情特别舒爽,不由自主的将一首王二小曲调唱了起来,因有了多个无名指尖大小的“雷公”爆竹。此“宝”要想得到手,非要逢年过清明才能看见,平常都不会买回家。童年时1代我自制了多种“火枪”玩具,所以我岂能错失放过,弄到此宝大有用处……
某一年到了麻济排那穴风水挂纸,听到我叔叔随口说了声:“这是个赌鬼,田地山岗全被他输掉。”其他长辈支言不语。后来年复一年我辈也相继长大,但那句话的声音始终未消失,让我辈记住,再问长辈也没有得到全面的回答。
日后我是从多个外人综合前言总结得知。在我们家族德字辈时(德恒),我辈喊太太公,他老人家创有良田百亩,青山数顷。坳背老屋前段三分之二都归他名下所有。可想而知,那旧社会能有如此基业,准也算是了不起的人物了吧。
但到了克字辈(克标)时,此人我辈喊太公。他一生好赌,几乎把上辈留下的山林田地输的一干二净。还时常把稻子快要成熟的收割地在赌桌上折块(折算成银块)、计吊、按文押注。这样的行为致使一家大小口粮难保,当时我辈太太婆好言苦口相劝。相劝无效之下,采取极端选择,最终服毒自尽来警告唤醒当代和后人。那年搞得家破人亡。儿女寄人篱下,自己漂流他乡,花甲之年还故,当时我爷爷才九岁,细公只有三岁......
唉,岁月如梭,时间如流。岁月流轮到我开始懂事,能帮干农活,也就长大了。知道、看到、听到父辈做事业种种困境,想建住房,听说都没有一块能建的山地,是属于咱家的,或是字辈名誉下的。
有一次,我问叔叔上代到底有多少田地,山岗在哪里。许久他回一句:“观音角一大片山是,如果它还在,咱还何愁没地方建房屋”,还说其他别多问了,你们记住任何时间都要勤奋学习,老实做人,自守本分,千万勿继赌。
嗯,尽管多代长辈没留下几分物质财富给下代人,但我辈都无高学历和特别的技能,只能凭勤恳双手苦干。如今我众兄弟在当地也有一定名声和认可,咱靠的是什么.......自有人评说。
唉!一段沉痛历史,不堪回首,愿先辈后人把它永封不映,终将静安。
(本图为整个村子全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