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不够！！小妖教你写段子~
幽默手法
在文学作品中的运用
从《劳动时报》原创说史栏目
“笑李飞叨”
说起
摘要：2020年5月以来，《劳动时报》在副刊“漫话·说史”版连载《笑李飞叨·戏说上下五千年》系列原创历史故事，对各类文学创作手法融合运用的技巧，进行了积极而有意义的探索，尤其是在将严肃的说史与幽默的笑话创作手法相结合方面，积累了丰富经验。本文结合“笑李飞叨”栏目系列文章，浅谈文学作品中幽默手法的运用，希望能为从事文学写作的同仁提供一些借鉴。
关键词：文学作品 创作手法 幽默
孔子说：“情欲信，词欲巧。”意思是文章内容要有真情实感，遣词造句要巧妙，而幽默手法正是形成机智语言的必要元素。
何为幽默？幽默是英语humour的音译。一般英文词典解释为“滑稽、可笑、有趣”。《英国大百科全书》则把“幽默”和“机智”列为一个词条。“幽默”这个词在中国存在并流行了许多年，其间虽然也几经风雨，但人们对它逐渐形成了共识：从高层次说，幽默是人的一种气质、一种性格魅力、一种人生态度。具有幽默感的人善于以温厚的诙谐和同情的愉悦接人待物，克服人我之间的隔阂。从浅层次来说，幽默是一种艺术手段，一种特殊的喜剧形式，一种轻快、诙谐且意味深长的笔调，一种风趣而机智的思考问题的方法。适当的幽默手法，不仅可以增强文章色彩，还可以反映深刻的思想内涵，增添文章的厚度，延展读者思考的空间，从而使文章更有吸引力。因此，有了适当的幽默，犹如山有了水，山就增添了灵性。
纵观“笑李飞叨·戏说上下五千年”系列作品，其幽默的手法很多，在文章中所体现的效果也各不相同。如“卖关子”“画漫画”“取绰号”“数落”“答非所问”“谐趣”“俏皮”等，只要运用得当，都能让文学作品增加美感。
一 卖关子
生活中的卖关子常常是为了轻松一下气氛或显示自己的机智，故意丢一个逻辑上的“扣”，套人家一下，导演出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意想不到”来。写作中有时也可以卖个关子（埋个包袱），留下活扣，或在大结构上给人一个扑空，或在小文段上绊读者一个趔趄，都能收到幽默的效果。
如2021年3月5日《劳动时报》三版刊发的文章《新女艾谍浇：猪队友》，是一个围绕历史典故“女艾谍浇”展开的历史新编故事。其原型来自于《左传·哀公元年》中“少康使女艾谍浇”一语。史书惜字如金，一个原本应是惊心动魄、迂回曲折的史诗级复国战争大事件，寥寥数语就简单概括了，或许这也是这个历史片段被诸多文艺创作者所忽略的原因。而笑李飞叨独具慧眼，将这个看似不起眼的故事从漫漫史海中拾起，以丰富的想象力，赋予其血肉（情节）以及灵魂（思想高度），不失为文学创作的杰出范本。
作者从史书上获得的素材非常有限：夏王室后裔少康，在谍报人员女艾的配合下，里应外合击败篡夺夏王朝政权的阴谋家寒浞，夺回天下。简而言之，少康是一个中国版“哈姆雷特”，只是结局不同，他成功了。根据这么一条看似简单的“王子复仇记”的主线，笑李飞叨要如何脑洞大开，才能既保护历史原貌，又能把故事讲精彩，且“笑”果十足呢？
原文作者在创作小记中跟我们分享了经验——
故事主线是“女艾去执行刺杀（间谍）任务”，结果是她刺杀成功，但如果按照惯有的逻辑来写，无非就是一个普通的侠客故事，没有悬念，也没有笑点，于是我设置了几个目标假设（埋下包袱）：1.女艾是个笑料频出的笨刺客。我之前就是这么写的，后来觉得还是不够搞笑，又否定了；2.女艾自己不笨，却有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猪队友。这个设定已经感觉要出笑料了，但还不够完善；3.把这个搭档设置成非人类，发挥的空间就很足。于是我针对一些史料提到女艾曾带猎狗执行任务这一细节，把狗暂定为故事的第二主角，根据狗的一些生活习性来设置“包袱”。如狗喜欢吃屎、公狗见了母狗就忘我等等，利用这些细节展开想象，再把它们串起来进行整体构思。于是通过不同的目标假设，最后形成新的再解读，即武艺高强的女刺客，因猪队友屡次搅局，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连连受挫，最后却又歪打正着地倚仗猪队友的“协作”圆满完成任务。于是，故事讲完了，讲好了，且达到了“笑”果。打开网络版《猪队友》，可以看到留言板上“哈哈”声一片，读者纷纷表示“笑死我了”“笑掉大牙”……
二 画漫画
2020年7月31日《劳动时报》三版刊发的文章《新楚王伐随：少师之死》，是这样对故事中的人物作漫画式勾勒的：
少师来到宫门口刚要下马，就见大夫季梁身穿一套黑色官袍，也如小脚老太太般碎着小脚由打对面往宫里急奔，肥胖的身体一走一扭，模样滑稽，老远一看，宛如一只帝企鹅。两人一见面便礼貌性地笑着打揖行礼，一转脸笑容立马僵硬，显出骡子般的苦相来，好像川剧变脸。
这样的动作漫画，把两个人物心口不一、虚伪客套的情景刻画得栩栩如生、意趣盎然。
在笑李飞叨系列作品中，不乏漫画式的夸张描述，如2020年11月6日见报的文章《新孔子周游列国：子困陈蔡》中写道：
孔子一听，这才发觉自己确实很不得体：两只胳膊像苍鹰翅膀一般向两边支棱起来，脑袋往前凸伸，左腿前弓，右腿后蹬，活脱脱一只等待弹跳的蚂蚱。
2020年12月18日见报的《新西门豹治邺：夜访》一文写道：
这话把两个士兵气得鼻子都歪到了脚后跟。
除了人物刻画，笑李飞叨在描写风景时也极尽夸张搞笑之能事，如2020年9月25日见报的《新赵氏孤儿：复仇》一文写道：
临近黄昏，刚刚还晴朗的天空突然阴沉下来，七月份的气象到底是瞬息万变的，寂静荒芜的大山一时间像一头肥猪三伏天披了一件厚棉袄，五花大绑后又被送上了蒸屉一样，闷热地透出来一丝红烧肉的味道，与吱吱冒油的烤串就差了一撮孜然而已。
漫画作品的幽默感是人所公认的，其实文章中那种简洁夸张的勾勒，只要能传神，其幽默诙谐的效果同样妙不可言。上面这几个语段的每一句话都是一笔漫画式的夸张勾勒，在哈哈镜般的放大或变形中突出了人物（景物）的主要特征。
三 取绰号
绰号又叫诨号，本是老白姓在称谓上玩的一种语言游戏，不像“苏轼号东坡居士”那么雅致，但它能凸显人物个性，贴近生活，别致风趣。在作品中，一个好绰号往往就是一个典型形象的代名词，甚至成为某种性格的代名词。
如2021年1月15日见报的《新商鞅变法：二傻娶亲记》，故事虽然讲的是“商鞅变法”这个历史大事件，却将一个虚构的人物“二傻”作为主角，通过一个小人物的视角，反映了社会大变迁，巧妙地展示了商鞅变法的内容精髓，以及它给大众生活带来的变化和基层百姓的所思所想。“二傻”显然不是人名，便是作者根据人物性格特征给他起的绰号，故事中的另外两个配角“仙人掌”和“蒲公英”，则是根据人物外形特征而起的绰号。
四 荒诞
荒唐话具有幽默的辞趣。有人心存误解，以为文章不能写“不正确”的话。其实，有时为了主题、人物、语言的需要，作者必须写一些“不正确”的话，甚至写“荒唐话”也是必要的，这也是文学语言的一种要求。
2020年8月14日见报的《新卫公好鹤：“鹤”国殃民》，为了渲染卫国时兴养宠物的现象，开篇有这样一段引导：
无论商贾豪绅，还是平头百姓，抑或各级达官贵人，家家都有圈养的宠物。在车水马龙、人流如梭的集市街道上，放眼望去，除了卖米的、卖面的、卖葱的、卖蒜的、卖油的、卖鸡蛋的，好家伙，剩下的人人都牵着自己的宠物遛弯，有遛狗的、遛猫的、遛马的、遛牛的、遛兔子的、遛羊的、遛蚯蚓的、遛毛毛虫的，那真是把热闹放到小车上——忒(推)热闹了。
遛狗的、遛猫的、遛马的、遛牛的还算正常，遛蚯蚓的、遛毛毛虫的，可就真是天外来客了。奇特甚至荒诞的想象，正是笑李飞叨一贯的艺术特色。放在生活中来看，就是一些荒唐话，但合理运用，便能起到活化人物个性，或是营造场景画面感的作用。
五 数落
数落在字典上的定义是：将描述对象一一“列举”，多含不满和责备的意思。它的幽默性既体现在语言的条理化上面，也体现在“列举”内容的新奇和评判好恶的主观色彩强弱等方面。
将于2021年4月2日见报的《新丑胜无艳：敲钟人》中，几个“长舌夫”这样数落其貌不扬的钟无艳：
“头发像棒槌，眼窝像酒杯，手指像猪腿，皮肤像乌龟，鼻孔朝天，喉结奇大，脖子肥胖，驼背凸胸，长得那叫一个飞沙走石、鬼斧神工，完全突破了人类的想象力！”
“我听说巴黎圣母院有个敲钟人，脸像野猪，形似骆驼，和她简直天生一对。她姓钟可姓对了！”
一席话，将钟无艳的“丑”刻画得淋漓尽致，又呼应了“敲钟人”这个主题，令人啼笑皆非。
六 答非所问
这是一种“顾左右而言他”的幽默，作者在行文中，故意或节外生枝，或装聋卖傻，或答非所问，借此引开话题，有时也针锋相对地给对方一个反唇相讥，取得讽刺和幽默的效果。
如2020年8月21日见报的《新齐桓称霸：邪恶的铜镜》一文中，鲍叔牙问公子小白：“命都要没了，还要什么脸？要命还是要脸？”
小白答：“我要裤子。”
小白的“答非所问”，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喜剧效果。
七 幼稚拙朴
小孩子说话常常引人发笑，如果作者像孩子一样把话说得幼稚拙朴，同样也能收到幽默的效果。
如2020年6月12日见报的《新夏桀亡国：夜宫》一文中，妺喜说:“我的王，您的心虽然是阴暗的，看什么东西倒都是灿烂的。今天阴风阵阵，大雨滂沱，我不知道您是用哪根脚趾头看出来今儿个天气不错的？”
夏桀笑道:“爱妃又夸我脚趾头了，那天刚夸完我肚脐眼。”
一个脚趾头，一个肚脐眼，幼稚滑稽的对白，将历史上著名的暴君和妖妃包装成了童心未泯的二人转演员，令人忍俊不禁。
八 谐音双关
双关，是利用汉语同音字的特点来说话，以产生言在此而义在彼或语义上一箭双雕的效果。
如2020年5月29日见报的《新大禹治水：涂山氏，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一文中，舜问鲧:“水治好了吗？还能治好吗？”
鲧说:“听说西方现在也有大洪水，上帝造了一艘诺亚方舟，上帝拣选的人可以乘船逃难，剩下的只能淹死，王上，咱也学学他们的先进思维和技术，实在不行，就跑吧！”
舜说:“滚!”
鲧说:“臣在。”
舜说:“我说让你滚！”
作者利用滚与鲧谐音这个细节，虚构了这段对话，虽然荒诞，却是句句对得上，构思巧妙，引人发笑。
九 谐趣
幽默，来自语言谐趣。将于2021年3月26日见报的《新司马错伐蜀：连环套》中写道：
在严酷的三伏季节下过雨的天气是异常炎热的，但是这个月下雨倒不怎么频繁，总共才下了两场，一场15天，一场16天。金蝉趴在树枝隐蔽处鼓噪着刺耳的“音药”，让人听了浑身刺挠。
读者在幽默的语境中，身临其境地体会到了炎热的三伏天和闷热的雨季给人带来的那种浑身挠痒的感觉。
十 俏皮
幽默，来自俏皮话。不少谚语、歇后语、惯用语、俏皮话都十分风趣、诙谐。
《新西门豹治邺：夜访》中，张虚用一串歇后语诘问西门豹：
“大人，还有没有天理了？这小子骂您是畜生您不打，我笑一声却挨巴掌，这真是鸭子开会——无鸡(稽)之谈；家禽赛跑，兽做裁判——全无人理呀！”
《新司马错伐蜀：连环套》中也有类似描述，蜀王数落刘二手时，同样用上了精彩的歇后语排比句：
“你能盼我点好吗？真是发了霉的葡萄——一肚子坏水，屎壳郎打哈欠——一张臭嘴，砒霜包在馒头里——藏着毒心呢你！”
骂人不带脏字，这样的语言朗朗上口，犀利又不失幽默，即便放在生活中也大有妙用。
幽默是智慧与才华的显露。自嘲式的幽默让人感受到谦逊和豁达，能使紧张的气氛变得轻松，使陌生的心灵变得亲近；调侃式的幽默使平凡的事情变得富有情趣，为呆板的生活添了一道风景；比喻式的幽默能让人们体会到作者学识的渊博、联想的丰富，把人们的思绪带到一个广阔的空间；对抗式幽默则体现出机智与敏捷……幽默给世界带来了许多笑声，幽默使人们在笑声中得到启迪。幽默是生活中，亦是文学作品中一道最亮丽的风景！高尔基说过，幽默是生活中的一把盐。其实，幽默何尝不是文学艺术作品中的一把盐呢？文学作品加了这把盐，才会变得更加有滋有味。
作者简介
神编小妖，本名崔晓飞，80后，贵州贵阳人。劳动时报社文艺副刊部主任。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
见报版面
刊发于2021.3.18《劳动时报》三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