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的秋
北国的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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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故乡秋天的记忆更多停留在妈妈的咸菜坛子,还有爸爸到菜农地头拉了一车足有一百棵白菜回来,我进进出出帮忙抱白菜。随后,妈妈的咸菜坛子就更丰富了,因为有一种耐久保存的菜是用白菜腌制而成的,叫酸菜。那时节,看人家日子过得怎么样,就是要看有多少咸菜坛子、多大的酸菜缸。妈妈绝对是过日子的好手,行动早,下手快,在暑假还没结束的八月底,我家的咸菜坛子就已小有规模了。
北国秋来早。刚进八月,很多蔬菜就陆续下市了。妈妈管这个叫“罢园”,真是再形象生动不过,好像它们已长得不耐烦了,集体告老辞枝。只有拇指粗细的小黄瓜,瘦弱却莹润的茄子,来不及长大而秧苗就被秋风摧折的豆角,这些都是瓷坛子里的宠儿。
我喜欢陪在妈妈身边,看她熟练又细致地将洗好的菜均匀整齐地码放在坛子里,然后洒一层大粒盐:工业用盐;接着,再摆放一层,再洒上盐。最后,握拳将咸菜用力压实,封上坛盖。这是北方人家赖以过冬的嚼口了,贴补日常蔬菜的不足,饶是这样,还经常吃不到春菜上市。
我能帮妈妈做的,除了洗菜,腌蒜茄子的时候,我来剥蒜、捣蒜泥;煮熟的茄子凉透之后,我们一起将拌好咸盐的蒜泥夹进破了膛的茄子。
若是做我们全家最喜欢吃的糖蒜,那工程可就大了。我在院子里坐上两个大半天,剥蒜皮。这种腌糖蒜的大蒜很嫩,蒜衣风华正茂,不能剥得太狠,水分很足的蒜皮也好吃。我总是一边剥蒜,一边偷嘴:实在没有零食填肚子,嫩嫩的蒜芽也很香呢。
妈妈不知从哪里搞来的配方,水、盐、糖、醋,还有酱油,都要按配比来,否则吃口很差。我从来不管这些,接下来等着糖醋入味的日子最难熬。从蒜白还是脆生的时候(偷)吃起,手上拿一个馒头,伸手掏出一头蒜,就吃开了,有时辣得冒汗,却照吃不误。
多少年过去了,我始终无法忘掉糖蒜的美味。如今,住在楼房里的妈妈早已没有了各色咸菜坛子,却多了瓶瓶罐罐。她还会腌咸黄瓜、蒜茄子,腌糖蒜,只是规模已压缩到仅够一个人随时换换口味。
也不知是妈妈的手艺退化了,还是现在的生活确实已不需要咸菜来塞牙缝了,腌在玻璃罐头瓶子里的糖蒜不再有曾经的美味了。只是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