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生琐忆

庆生琐忆

文/徐振华

记得之前看过这样一段话：“在时间轴上，一个个日期只不过是一个微笑的点，仅表达着已逝去与未来，如果捞起这么一个点细看，却能看到那么多五味人生”。在知天命年龄的生日之际，我时时被这句话鼓动着、撺掇着，便有了下面这一段文字。

――题记

我出生在“文化大革命”初期，在那个动荡且物质匮乏的年代，解决温饱问题成了头等大事。而童年的生日却是始终向往的日子，因为只有过生日那天才能改善一下生活、解解馋，并且每年怕父母忘记自己的生日，还没到生日就提前在父母面前念叨着。但是所谓解馋的改良美食也不过就是母亲擀的两面饼（里面是玉米面，外面用面粉包裹，反复擀摊而成），外加一碗韭菜鸡蛋汤。

初中就读于离家4、5里路的三合联中，由于没有住宿条件，只能走读。由于离家远，中午回不了家，午饭只能吃自带的干粮。记得初二那一年过生日，母亲提前一天去集市买来猪肉，自己做成肉馅。生日那天我还没睡醒，母亲就早早烙好肉火烧，叫我带到学校做午饭。由于早上时间赶得紧，用的又是农村那种烧柴草的大锅，火候不好把握，母亲烙的火烧外边糊了，但里边的肉馅才七八成熟，就像现在西餐七成熟牛排的味道。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老家还属于“三靠”地区（吃饭考统销、花钱靠救济、生产靠贷款），从粮所得到的返销粮以高粱、玉米、地瓜干为主，小麦数量很少。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吃到纯面粉的馍馍，平时很少有这样的口福。因此，虽然母亲做的肉火烧不十分熟，但她那份浓浓的爱就如那年的肉火烧一样烙在我的内心深处，一直回味了许多年。

参加工作后，经济条件好了，也有了工资，庆祝生日不是问题了。成年人了，也意识到了自己肩上的责任和担当，所以在发了工资后的第一个生日之际，为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花了两个月的工资给父母买了一套煤气罐和煤气灶，作为生日礼物送给父母，从此父母用上了煤气。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除了极少数富裕家庭外，在农村用煤气烧水做饭还是稀罕事。即使家里有了煤气灶，父母平时也舍不得用，只有家里来了客人，才用它烧水、炒菜。父母知道这是儿子的辛勤劳动换来的，欢跳的火苗就像儿子的仁孝之心，必须珍爱。

成家之后，小家庭的忙碌，事业的攀升，弄的我焦头烂额，庆祝生日的事自然经常淡忘了。而母亲不论一生养育几个儿女，每个儿女的生日她都会记得清清楚楚。每年生日的前一天，母亲总是打来电话，再三嘱咐：“明天是你的生日，清晨可别喝黏粥（我们老家有个忌讳，生日这天喝了黏粥，一年日子过得稀里糊涂）”，并且最后都不忘再三叮嘱一句：“实在忙的话，就别回来了”！听着母亲的话语，我的眼睛已经湿润了，觉得这是母亲体谅我的忙碌而言不由衷。是啊！借口事情多，又有些日子没回老家看望父母了，父母想我了！下班后，我赶紧买上父亲爱吃的猪蹄子和母亲爱吃的煎饼、火烧心急火燎的往家赶，和父母共同分享我的生日。

之后几年，随着工作压力的加大，生活节奏的加快，庆祝生日不再如孩童时那般的向往和期盼，有时在同学朋友簇拥下胡吃海喝疯一场，有时回老家陪老人吃顿饭，有时因为工作忙碌而不再刻意纪念……这段时间的生日就像太阳清晨从东方升起，傍晚又从西方落下，没有起伏，没有波澜，没有那么深的印记了。

是因为年龄长了的缘故吗？亦或是因为逐渐参透了些许生活的感慨和磨砺，最近几年，竟对庆祝生日有了抵触情绪。特别是一到生日，就想起早逝的父亲，想起过去经历的种种艰苦和无奈，始终被“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古训煎熬着，心情久久难以平静。所以，生日这天，总是劝自己静下心来，回头看一看走过的路，反复咀嚼那些一去不复返的日子，让旧我和新我见个面，相互作个交代。

今年又到了我的生日。当我又一次坐在电脑前，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又年长了一岁。冥冥之中，我明白了时间不经意地从指尖悄然滑走，我却眼睁睁地看着它一天一天、一季一季、一年一年地离我远去而无法挽留。总在回望的时候才注意到年轮，记录曾经的沧桑和印记……

此时，远在美国的儿子在微信上发来一行字：“老爸，生日快乐！”在深圳生活的叔婶也打来电话：“老侄子，生日快乐！”几个兄弟姐妹纷纷通过微信发来红包，以示祝贺。我始终被浓浓的亲情包围着、熏染着、激动着，心里暖洋洋的。

站在镜子前，瞅着额头上日渐增多的皱褶，以及黑发中数不清的白发，无可奈何的感叹：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已经逝去。往事如烟，逝者如斯。那些曾经挥洒过的汗水和泪水，那些曾经经历过的喜悦和遗憾，那些过往的点点滴滴，让我回味，让我思绪万千。抬头仰望这秋高气爽的蓝天，感慨日子正如这秋日的行云流水，一直向前走，但是无论走多远，都不能忘记走过的路，不能忘记走过的过去，不能忘记当初为什么出发！

作者：徐振华，山东省博兴县人，机关公务员，喜欢与文学爱好者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