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15）：梅兰芳弟子知多少--弟子高华
高华，字实秋，（1907-1986）原籍金陵南京。自幼嗜好京剧。天赋歌喉。十五岁时初露演于南京青年会。第一次即挑大梁演大轴，戏码为《女起解》。同台者尚有杨畹农先生，演倒三《坐宫》。及长艺大进。高华师承通天教主王瑶卿，拜师大典于民国二十四年在北京古瑁轩王宅举行。高华也曾拜师梅兰芳先生学艺。
高华与梅兰芳
高华因喜爱程砚秋艺术而学程，还因高华的唱法且高大身材，均与程砚秋相若。而程在台上的手、眼、身、法、步，确能展其长掩其短。跑起台步如飞鹤踏波，运转自如，水袖收展得宜，与众不同。他与程砚秋介乎师友之间，菊坛习程最得神韵者、最有研究者，当首推实秋。高华对于程腔，心领神会，扮相秀丽，台风极佳，艺术造诣至深。且能戏太多。程先生唱念做表细腻之处，只有高华能够表现得出来，这还来自与他在美术，国文方面的修造底蕴，高华国画功力很深，所绘工笔花卉，玲珑剔透，古意盎然，品味上乘。早在民国时期，他就已被菊坛内外公认为其艺远胜于梨园行家。而程砚秋对高华的评语则是：不死学我，别具一格！
高华与程砚秋
1937年百代公司为高华录制了《碧玉簪》（一面）、《三击掌》（一面）、《貂蝉》（一张两面）、《 丹阳恨》（一张两面） 唱片，由黎秋觉操琴。尤其是1938年他与京剧老生杨宝森合灌、由黎秋觉和耿少锋操琴的《桑园会》三张六面唱片。那是杨宝森最为黯然的时期。由于十年倒仓期依然看不见尽头，百代公司为不红更不紫的杨宝森灌唱片的确有胆有谋，而以塑造悲剧见长的杨宝森，录制的却是轻喜剧《桑园会》，发行后风行一时。十年沧桑，琴师耿少峰对杨宝森不离不弃，每天为他操琴练嗓，而高华做为杨宝森好友，朋友之间合作的愉快和欢欣气息，无不从唱片里散发出来，这张唱片也体现了名琴耿少峰刚直而不俏的京胡演奏理念，这种风格一直到他为谭富英拉琴，依然清晰可辨。而从《桑园会》里也听到了高华的对程腔的经典演绎，同时唱片发行也让高华红遍全国。杨宝森先生不太常和程派青衣合灌唱片，只有1938年与高华、1957年与程砚秋灌制武家坡两次。
高华先生也与程师弟子赵荣琛先生交往颇深。1940年代他曾与张哲生、赵荣琛、老友杨畹侬、包幼蝶等诸位名票合演过《四五花洞》，当时梅兰芳先生全家前去观摩，受到梅先生高度赞扬，可谓轰动一时。而他票戏生涯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当属抗战胜利后在上海皇后大戏院与梅兰芳同台演出的两场义务戏。梅老板两晚演出之剧目均为昆曲《游园惊梦》和《奇双会》，而高华两晚之剧目则均为皮黄。第一晚为《碧玉簪》，第二晚为《能仁寺》。梅之配演皆为战前之原班人马。而高华之配演则全部为程砚秋原班人马， 鼓师白登云、琴师周长华，均为一时之选，只将程砚秋易为高华而已。
1947年大中华公司为高华先生录制发行了《沈云英》（一张两面）、《文姬归汉》（三张六面），特别同年为高华灌制的《锁麟囊》（三张六面）和《荒山泪》（两张四面）唱片，由“三剑客”唐在炘、闵兆华、熊承旭等操琴。此前业余向周长华习琴未下海的唐在炘，也曾得到他提携。这套唱片的特点，连琴带唱全部业余，但都是精湛的专业水准，是高华极其到位的程派艺术体现。
杨宝森 高华 桑园会
1949年高华先生定居台湾。在1951-1952年间录制了《龙凤呈祥》，由来台的周长华先生操琴，秦德海先生弹月琴。周长华1954年逝世前，为高华操琴的还有《朱痕记》、《柳迎春》、《沈云英》等数段。1953年春节台北国剧公演封箱演出，名角名家荟萃大反串。前有邹苇澄寒山楼主、啸云馆主、颖若馆主精彩表演，后有大反串八腊庙，高华先生反串武生黄天霸，文场领袖周长华披挂上阵反串王栋，十分难得。1954年春节台湾南京人士新春联谊演出，高华先生和颖若馆主一同出席并清唱表演，倒二馆主演出碧玉簪，倒一为高华先生桑园会。大轴戏群星包括戴绮霞小姐和周金福先生等名角在内演出双姣奇缘法门寺 ，周长华操琴，这也是周先生人生的最后岁月。
高华 台北 双娇奇缘 1954
1959年高华为赈灾义演在台北演出了《六月雪》，这是他在台湾仅有的一次粉墨登台正式公演，章遏云和赵培鑫则演出了《武家坡》，有中国广播公司实况录音传世。由于周长华先生已去世，请王克图先生操琴。1960年代高华先生自己组了一堂场面，在台北灌制了许多演剧、说戏、吊嗓的录音或唱片行世，计有《荒山泪》、《锁麟囊》、《文姬归汉》、《亡蜀鉴》、《梅妃》、《梁山伯与祝英台》、《碧玉簪》、《风流棒》、《三娘教子》、《武家坡》等。已故香港名琴曾世骏先生为其吊嗓伴奏的有《梅妃》、《骂殿》、《马昭仪》等。而琴师林万鸿、朱少荣先生、徐仰之、周再华先生等也为高先生操琴。
高华 俞振飞 奇双会
高华积数十年之经验，行腔吐字已入化境，即脸上身上已能窥其堂奥。看他说戏，即知其根底扎实。做工之细腻，表情之讲求，虽芝麻绿豆之微，亦必为之指出。高先生不愧为程派圭臬，菊坛奇葩，他和章遏云先生一样，台湾很多后辈程派演员和程迷票友都曾向他们问艺。高华早期所收弟子刘贞模，为山东齐鲁大学校长刘世传先生千金，1940年代末至1950年代初无人唱程之际，在台组班刘贞模剧团大唱特唱程戏。高华先生早年就和孟小冬有着很好的友谊，在孟小冬隐居台北期间，他与程派名伶、老友章遏云等时常登府拜望，谈天说地，气氛融洽。
据说唐在炘解放前曾经为他操过琴。吴小如先生曾经写文介绍过他。
高华先生于1986年去世，享年80岁。墓碑位于台北市北投区复兴岗后山宜城花园公墓。
（本文由程疯子编撰，部分剧照由高华先生之女高美怡小姐提供，在此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