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奇葩说》的姜思达,口红长裙下的斜杠青年

《奇葩说》辩手、视频创作者、花店老板

很少有人能完全明白

姜思达今天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在这个网络时代,好奇心变得越来越廉价,我们已经很少有机会能对一个人、一件事真正产生兴趣。
但姜思达是个例外,他总在以意料之外的方式,主动或被动地吸引无数人的注意。
外界对他的身份认知,就像被一条分割线明确隔开。
一边的人还把姜思达定格在“哦,就是那个奇葩说的辩手”,每当他穿着奇装异服出现在公众视野里,都会引来刻薄的讥讽。
另一边,更关注他的人,则被他不停转换的新身份、输出的新内容打动,同时也会略带困惑地问一句:姜思达究竟在干嘛?
上周末,姜思达出现在上海,作为PodFest China播客节的嘉宾,参与了一场跨界对谈。
330的唇色,叠加少许深棕色眼影,紫色丝绒西装搭配骚气的印花立领衬衫,面对台上梁文道、淡豹和张之琪这几位文化界人士,姜思达说这样的造型“比较适配‘知识’这两个字”。
有意思的事,外滩君是眼看着这些妆容一点一点在他脸上堆起来的——就在活动开始前的化妆间,我和姜思达完成了一场对谈。
每一位和姜思达聊过天的人,都会被他的表达欲所折服,即便只是见过一两面的不算熟的朋友,只要坐下来进入长时间聊天模式,几乎不用做任何心理预热,他都会真诚地对你掏心窝子。

01

斜杠青年姜思达

姜思达在初代《奇葩说》凭借犀利的辩论口才走红,已经是2014年的事了。
参加了四届《奇葩说》,虽没拿过冠军,姜思达却年年都是话题人物,直到2017年“辩手”生涯告一段落,开始成为正正经经的自媒体人,做起了访谈节目《透明人》。
姜思达成了视频创作者,去年10月,他推出了《仅三天可见》,以观察者、采访者的身份,和池子、于正、柳岩、张艺兴等名人对话,期间爆出了不少话题。
《仅三天可见》
这两年里,他和工作室又做了视频节目《陷入姜局》,以及最近和First青年电影展合作出品短片《边缘》。
现在,姜思达又在做、想做许多别的事情,比如艺术展、独立出版物,他还是个花艺师,有自己的花艺品牌。
当我问这位斜杠青年,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最重要的身份是什么,他显得非常犹豫。
“其实有点不敢说,我觉得,可能是导演。”
姜思达现在手头上正在做一部虚构类的短片,之所以不敢说自己是导演,倒不是因为谦虚,而是脸皮薄。
“就是不太好意思,因为这片子还没出来,大家也没看见货呢,不知道好坏,我就狂轰滥炸开始发公关稿,说我又怎么怎么转型了,挺丢人的。”
不管是短视频还是电影短片,往往只是他手头上一个正常工作项目,外界就会贴上许多别的标签。
“尤其是导演这个身份,听上去还是很容易让人嗨的,感觉就是可厉害了,但东西没出来我真没脸说。”
姜思达说,到现在自己还是一个在意外界评价的人,但也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大多数的负面评论,比如网络人身攻击这种他已经不太在乎了。但如果针对他产出的内容,他就会很上心。
“其实还真挺少人会评价我做的东西好不好,所以专门会用心去看我产出内容的人,他们如果批评我,我会特别在意。最怕的就是他批评我,但是他说的对,我就会很难过。”

02

“总比没人知道你强”

姜思达不会在意的那些批评,大多集中在他的服装上。
两个月前的First青年电影展,他和团队在西宁挣扎了两周,睡眠短缺地拍了9集非常符合影展气质的一分钟短片《边缘》,但最后上了热搜的,却是闭幕式上的#姜思达红毯造型#。
用他自己的话说,自己平时日常的穿着,比红毯上的这套“夸张一万倍”。他也非常乐于用着装“挑衅”别人。“我希望他们害怕,走在路上别人看到我,他心里咯噔一下,我会觉得很好玩。”
好在姜思达的心态放得很平,而且深谙互联网传播的游戏规则,并不在意自己的一心一意付出的作品被“奇装异服”抢了风头。
“很多人问我会不会难过,我才不难过呢,可高兴了!那9集短片我自己心里有数,本来就不是流量选手,要是我自己不上热搜大家更看不见了。我一上话题榜,咔一下把短片链接置顶,特别顺理成章。”
《边缘》
姜思达并不害怕自己过多的个人标签和光环会掩盖认真产出的内容,相反他觉得,有光环总比没光环强。
“你的光环好歹还能照亮一些角落,如果连这光环都没有,你干啥别人都不知道。”
借着光环,姜思达创造了一些更大胆呈现自己个人色彩的作品,比如把镜头对准自己和团队,捣鼓出了生活微综艺《陷入姜局》。
在《陷入姜局》里,他请“黑粉”来上节目,面对面或通过网络连线向他提出批评。
“你说别人土,自己反而不得体”、“不喜欢你的优越感”……有的他会辩解,有的他也虚心接受,最后还被“黑粉”聊哭了。
《陷入姜局》
几期节目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这集《这是我妈!》
姜思达和工作室一共16位年轻人,每个人自掏腰包集资包下三里屯的广告位,在母亲节这一天,把每个同事妈妈的照片投放在北京市中心。
他在节目里说,这个想法来自粉丝为偶像买广告位应援,“我们的想法也是类似的,就是想告诉全世界‘这是我喜欢的人’。”

03

敏感是一把双刃剑

在《陷入姜局》之前,姜思达在镜头前的身份更多的是采访者。
在访谈节目《仅三天可见》,他每期邀请一位名人,先花足足两天时间和对方泡在一起,最后一天完成一场深度访谈。
如果要和同类型节目作对比,《仅三天可见》和许知远的《十三邀》分别位于坐标轴的两端。
在《十三邀》中,许知远是带着坚持和牢不可破的逻辑,用自己的世界观和受访者对撞;而在《仅三天可见》里,姜思达向我们展示的则是最真诚直接的反应。
所以我们会看到姜思达在受到于正无止尽的调侃、说教、嘲弄后,表现出的厌恶甚至愤怒,对着来拉缰绳的导演抱怨:“我就不能烦(讨厌)一个人吗?”
我们也看到了他在采访张艺兴时,被转发无数的对话片段——姜思达问张艺兴:“你愿意为舞台放弃什么?”后者答:“生命。”他没料到会有如此中二的回答,一脸懵的表情成了流行梗。
“《仅三天可见》的模式很费劲,节目里呈现三天,其实我们拍摄要五天,走到哪跟到哪,一直挂在人家身上。对于我这种希望和别人保持距离的人来说,这是很让我难受的事。”
无论是作为内容创作者、采访者还是被采访者,姜思达的敏感都是优势。
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得了敏感的便宜,“因为如果你是个比较钝的人,就写不了东西,也拍不出这些内容,抓不住那些感觉。”
但敏感同时也是一把双刃剑,“其实工作上还好,但个人生活上就挺麻烦的,比如碰到事儿了或者谈恋爱了,都会更容易受伤。”
“那你最近哭过吗?”
听到这个问题,姜思达叹了口气。上个月26号是他的27岁生日,他却哭了一整天。
“那是个周六,我还在加班,大家都回家了,没人给我过生日,就很难过。晚上回到家了就接着哭,觉得自己怎么混得那么差。”
“结果到了9点钟,一堆人穿好cosplay的衣服咣咣砸我门,原来是想玩惊喜。我气坏了,我说我不要这种惊喜,你们每个人给我礼物高高兴兴陪我度过快乐一天就行!那天晚上真的哭了一宿。”

04

在不同选择背后寻找答案

从《奇葩说》到《陷入姜局》,从辩手到采访者、老板、导演,姜思达一直在尝试做不同的事情,涉足对他而言一知半解的新领域。
对于播客这样的音频内容,他很享受作为聆听者的体验。同时他也非常乐于作为嘉宾,毫无创作负担的、完全以生活化的个人形象“流窜”于不同播客节目中。
“之前有人问我,说觉得在播客和视频中和别人聊天有什么区别。我觉得播客最舒服的一点就是能一边喝酒、抽烟,足够放松。也不用担心被镜头拍到我脸上卡不卡粉。”
这次PodFest China播客节的现场,姜思达这样在台上解释了自己作为视频创作者“羡慕”播客的理由。
但他似乎也并不准备开一档属于自己的播客节目,因为总是想不到属于自己的播客内容。“人家已有的那些节目已经很有意思了,我不知道我能干嘛,如果真要做可能就闲扯淡,把自己的责任感放到最低,做视频内容里我没法做的东西。”
姜思达打了一个比方,他觉得现在听播客特别像曾经大家会买一本周刊,然后认真静下心来阅读其中的某个大专题。
“因为那个媒体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们很久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读了,这是一个压抑很久的心理需求,现在找到了新的出口。”
对于聊天这件事,无论是做视频还是当播客嘉宾,姜思达都希望能找到不同的人坐在对面,而不是永远待在自己的舒适圈里。
“其实我一直特别害怕顺撇儿这件事,就是指在一个环境或者一段对话里,大家都是我熟悉的人,太安全、太舒适。我一定程度上会自虐,找一些没有必要的罪受一下,和不合适的人去聊天。”
也是这个原因,现在多了导演的身份的姜思达会逼着自己做新选择。作为一个综艺出身的人,姜思达自己其实不太看综艺。最近他却一直在看《演员请就位》,“当作上课一样,看看人家真正的导演是怎么想的。”
“那你怎么评价郭敬明?”我趁机刁难。
姜思达沉默了一会,“其实挺复杂的,我原来是他的读者,初中高中时候就是看那一批作家的书,也流下了很多眼泪。”
“我觉得大多数人的想法是这样的,无论是抄袭风波,还是后来他的作品口碑不好,什么仰望45度那种,很多人之所以否定他,是急急忙忙地要和自己的不成熟做割裂。”
他强调说,自己并不是在为郭敬明说话,但他的确认为,很多人对他的评价,都来源于不认可曾经的自己。
这场对话的最后,他补了一句特别有姜思达风格的结尾。
“当然,一个年龄段有一个年龄段的喜好。但如果你真的已经研究生毕业了,还认为那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你还是要承认自己是有问题的嘛。”
文/Cardi C
部分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部分截图来自《仅三天可见》《陷入姜局》《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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