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花花世界”,难得有花自开自落

一起常读诗

辛夷坞

【唐】王维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

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王维自有“诗佛”之称,寥寥几句,清新隽永,读他的诗,净化心灵。王维曾居辋川,今陕西蓝田,“蓝田日暖玉生烟”的蓝田。终南山下,别墅清幽。本是宋之问的居所,后归王维所得。“智者乐山”,王维居于山中,写出了二十首山水诗,为《辋川集》,《辛夷坞》第十八首。

“芙蓉花”这里指“辛夷花”,读罢,最喜欢“纷纷开且落”。盛放在无人的山间,败落也悄无声息。

少年王维胸怀大志且豪爽不羁,《少年行》中塑造的游侠形象,快意江湖——“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读完为“相逢意气为君饮”感动不已,遇到你,就为你了这个难得一见的生命干一杯。前段时间总把这一句和白居易的“相逢何必曾相识”对照读,一个年轻气盛,一个老成持重。不同的生命状态有不同的感悟和期许。

中年王维一心想远离朝堂喧嚣,隐居辋川,在山中赏花喝茶。看到辛夷花在春天的召唤下,绽开红色的的花萼,繁花一片,连绵十里。转眼入秋,悉数落尽,枝头寂寥。本是自然的常态,细读觉出一种禅意。

特别喜欢《蒋勋说唐诗》里的解读:“王维向我们道出了一种人生的状态,我们能不能找回自己对自己发红萼的时刻,为自己的存在而存在,在无人问津的时候,是不是一样可以花开花落?”

说到辛夷花和王维,不得不说另一个人——裴迪。他是王维的好友,也是盛唐时期著名的山水田园诗人。他们的关系好到什么程度呢?据史书记载,王维在妻子去世以后,日日焚香静坐,吟诵经文,“禁肉食绝彩衣,终身未续弦独,居三十年”,可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他悼亡妻子的诗(不知是不是情到深处无处可诉),倒是给裴迪写了不少诗,其中一首《赠裴迪》:“不相见,不相见来久。日日泉水头,常忆同携手。携手本同心,复叹忽分襟。相忆今如此,相思深不深?”

两个大男人之间,“我想你啊”念叨个不停,大有缠绵哀婉,相思成疾之势。

裴迪也写了一首关于辛夷花的诗——

绿堤春草合,王孙自留玩。

况有辛夷花,色与芙蓉乱。

“况有辛夷花,色与芙蓉乱”,芙蓉花盛开的时候,粉白堆积成团,确实颜色与辛夷花颇为相近。这句算是给王维诗中“木末芙蓉花”一个很好的注解了。

曾在小区见过这花的姿态,或紫或粉或白,盛放时如霞光满天,全树几乎无叶,只留花的踪迹。得知这是王维笔下那自开自落的辛夷花时,还是忍不住驻足观赏。在这个“花花世界”,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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