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王熙凤审判贾琏:她心底尽是无言的痛

贾 琏 的 “ 罪 行 ”

作者:黛袭

贾琏在广大红迷中还是有点魅力的。

石呆子那事,在人品上圈粉无数;87版电视剧饰演贾琏的演员高宏亮风流倜傥、眼波流转,又给贾琏加了若干分。作家闫红甚至在没有明确的文本依据下,推测出眼高心大的鸳鸯看上的就是贾琏。

客观说,贾琏确实算得上温情男子。凤姐处处压他一头,倒也没什么反抗,你强任你强,“只要不盘查我就够了”;二姐失足贾珍,但他选择原谅,并不刻薄讥讽反而温柔相待;对多姑娘、鲍二家的之流,都是先出银子,后再相好。

办事能力也有。贾赦多次让他到平安州处理要务;贾母也派他接送林妹妹;修建大观园,他也是主要负责人之一。一旦答应三姐,便雷厉风行,见到柳湘莲,就把婚事给订了下来。

按说,他是荣国府长房长孙,位置上应该就他荣耀,但他并没有得到更多,风头都让宝玉占去了,对贾母将来让宝玉袭爵的心思也并无异议,只要有酒有乐就够了。

你可以说他没有长远打算,不够积极上进,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样的态度,不正是一个真正懂得生活的人该有的态度吗?

不见得一定要整日弓搭在弦上,随时蓄势待发才是好的生活态度。

这种状态付出的代价是心理上的焦虑日渐膨胀,终有一日弦断弓折,得不偿失。所以现在都提倡随遇而安,夸张点讲,如果贾府都是贾琏这类不惹是生非,只要点小确幸就足够了的子弟,说不定,贾府不会那么快就大厦倾倒。

可,贾琏这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男人,有时偏会惹得人抓狂。

举个例子,凤姐生日,阖府都要她“痛乐”一回,作为丈夫,偏偏在她坐席的时候,找了鲍二家的来,俩人在人家凤姐床上成其好事。

事后,还在一起谈笑,对鲍二家的称呼凤姐为“阎王老婆”,丝毫不在意,对鲍二家的咒凤姐“死”也没反对意见,还笑着说,她死了,再娶一个也是这样。

换做我是凤姐,怕不是肺要气炸了?凤姐听说也只是撕打一回鲍二家的,当要再闹,贾琏就举起剑,要砍起来了。

虽说是喝过酒的,但终究没有醉的糊涂。

贾母替他辩解,“小孩子们年轻,馋嘴猫儿似的,那里保得住不这么着,从小儿世人都打这么过的”。一句话,就把贾琏从万恶的坏男人堆里给捞出来了,就好像凤姐没受到什么伤害似的。

平儿三人重新回到屋里,凤姐流泪:“可怜我熬的连个淫妇也不如了,我还有什么脸来过这日子?”

这是真的伤心了。贾琏非但不安慰,反而带点威胁意味说,“太要足了强也不是好事”,搞得反而是凤姐犯了错似的,竟无言以对。

三百年前,曹雪芹写这段,不知是何心情,如此活灵活现,我怀疑是有生活底本的。那个作为凤姐原型的女人,一定没有那么快的从这场“背叛”中挣扎出来,留下的阴影或许会化作对生活的一种抑郁,在快乐的心情里忽然就下起一场暴雨,这场暴雨,来自无人理解无人支持的一种凄凉。

没错,我不知道脂砚斋是男是女,如果,脂砚斋是个女人就更可悲,他(她)在凤姐辛酸处评论说,“辖治丈夫此是首计,懦夫来看此句”,没错,你没看错,贾琏如此欺负凤姐,凤姐没得到一句实质的安慰的情况下,脂砚斋还觉得贾琏是懦夫?我恨不得钻到书里和脂砚斋吵一架才罢。

然而,作为读者,我们知道,贾琏之前偷偷和多姑娘好,还留了一绺头发作纪念;之后,又娶了尤二姐,娶了尤二姐之后,扔到一边,生死不顾,但凡留点心,也会发现二姐神色不对——因为他得了一个十七岁的秋桐,“唯秋桐一人是命”。

二姐死了,他咬牙说,“我忽略了,终究对出来,我替你报仇”。

怕不怕?这个温情的男人把自己忽略的责任一带而过,把仇一股脑记在凤姐的头上。男人天性中的自私与凉薄,在贾琏这里,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

凤姐如果真的对他不好倒也罢了。凤姐要强,那是个性,可是对他的爱一点也没有因为要强要少去半分。贾琏陪同林妹妹到苏州,遣来昭儿送信,凤姐嫌白天乱,不能细细的问,晚上又找来昭儿,嘱咐很多,“连夜打点大毛衣服,和平儿亲自检点包裹,再细细追想所需何物”,如此细致的照管,试问,贾琏可曾为凤姐做过半分?

凤姐也不是没有面临过诱惑,贾瑞对她垂涎三尺,她察觉他的用心之后,说几时叫他死在我手里才知道我的厉害,话固然狠毒了一点,但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划清界限的决心才显得更坚决。

更何况,凤姐为了贾府日夜操劳,后来还为了这个掉了一个男孩,贾琏有片言只语的抚慰吗?还要以不生男孩为由娶二奶,真是够了。王熙凤心底,当也就尽是无言的痛。

他们是政治婚姻,但厌倦政治婚姻和如何对待一个跟你生了孩子的妻子,不是一回事,好吗?再说,贾琏也没有显出厌倦政治婚姻来,貌似他还很享受这种感觉。

他说“再娶一个,也是这样”,是的,明确告诉鲍二家的,没你的份,打掉你的妄想,我要娶的老婆,那都是千金小姐好不好?贾琏也会不自觉生出可厌的身份的优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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