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红色系列】王洁《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文/王洁
【作者简介】王洁,笔名夕耕,山西省吕梁市柳林县人,喜欢阅读和创作文学作品,性格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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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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皑皑的白雪,将故乡的村庄以及连绵起伏的小山都紧紧的覆盖起来。
一场葬礼在飘飞的雪花中进行着,灵堂前,两支冉冉摇弋蜡烛的映衬下,一位将军模样的中年男人,微锁着浓黑的眉毛,高高的颧骨下,一双明亮的眼睛烔烔有神,那是大伯的照片,紧紧挨着一张满头银丝的老太太温柔的眼睛里带着浅笑,雪白的牙齿,温润的脸色和蔼可亲,那是大娘。蓝白相间的葬花,扎起的灵柩将俩人的照片圈了起来,桌前摆放着各种贡品,纸钱和贡香燃起的火苗夹杂着淡淡的烟雾缭绕着灵堂,跳动的烛光照映着俩位已故亲人的照片,栩栩如生的在烛光里晃动,被双泪浮动的视线里,大娘从冉冉升起纸钱的云端飘逸而现……
小时候,日子过得清寒贫苦。年,是一年里最翘首企盼的日子。
大年,黑乎乎的起床。二哥带着我和弟弟,开始挨家挨户的拜年。爷爷奶奶过年好!屋里会应一生好!声音特别亮,会拉开门,给小朋友们一人一个卷卷,(点了红点的小馒头)还会随给一分,二分,五分,一角等不同金额的压岁钱。叔叔婶婶过年好!好!挨门挨户的拜!
大娘过年好!我嚷嚷着闯进大娘家。大娘给了我卷卷,又给了一粒糖,还给了一分压岁钱。满满的收获,我正要走,又转过身仰着头问:“大娘,大伯过年去哪儿了?你怎么一个人过年?”稍许,大娘指着墙上一幅红红的画,说:“伯伯在这儿,在红旗下站岗放哨”我又问“那儿是哪里”?大娘又指着另一幅画“北京,天安门广场,看那儿多好,过年的时候也很热闹,也有许多小朋友拜年”……哦!
一年复一年,大娘总是一个人过年,墙上总会有一幅红红的新画。
大约二年级的我,认出了红红的画顶端的三个大字“慰问信”。那一年,我没有问大娘大伯呢?而是回去偷偷问母亲,为什么大娘墙上每年都有一封慰问信?娘说,你这丫头真还不傻,亏你大娘总是护着你。
大伯和大娘经媒妁之言,家庭包办婚姻,走到了一起。大伯在解放前夕,一次突围中英勇牺牲,时年31岁,大娘29岁。大伯参加革命缕立战功。
那时候,大娘肚子里怀着第三个孩子。从此,大娘带着三个乳臭未干的儿女,一个人挑起家庭的重担,但生活的压力从来没有压垮,她传承了大伯的革命精神,加入中国共产党,建立村里支部党委班子,宣传革命精神。以军功烈属的榜样,领导全村男女老少,积极响应党的号召。上山下乡,生挖地广积粮,农业学大寨,干大寨,直到农田基本建设,改革开放……
慢慢长大的我,终于明白‘慰问信’的意义。他是大伯一封一封的家书,而大娘每年每年珍藏的慰问信寄托着他对大伯的思念,安慰,在红色旗帜下鼓舞的信念。
最后一次记忆中的大娘,她坐在我家的土炕上,跟妈妈叨叨,夕阳斜斜的投过窗格上的玻璃,大娘银丝般的白发,红红的脸庞,我端给大娘一碗热腾腾的亲手包的饺子,恭恭敬敬的递到大娘的手中,大娘偿了一口,打趣的说,这黄毛丫头也长大了,我是老了……饭后,她执意要走,柱着拐杖,蹒跚着脚步,爬上一道道的斜坡,气喘吁吁的回到那个和伯结婚时候一起住进去的小屋。
据母亲讲,她一辈子没有挪过窝,记忆里永远是那个老样子。一个随娘家赔嫁过来的小箱子,那两口黑瓮,黑黝黝的,映衬着岁月的光辉,陪伴着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女,陪伴成满头银丝的老太太。她在小屋里,墙头抬眼可及处贴着一张张的慰问信,在豆大般的煤油灯下,数尽岁月沧桑,历经时代更换,守候在小屋里,孤单陪伴着无尽的思念,呼唤着在外的英灵,夜归探亲的一成不变的熟悉的家门。
夜幕低垂,雪依然硕硕洒洒的飘着,灵堂前,灯火阑珊,阑珊处,香火袅袅,游动的孝子们穿着雪白的长褂,整个村庄以及远处的山,近处的树木,沐浴在白色笼罩的庄严肃穆里,儿孙俯首叩拜。灵堂前,燃起用碳块垒起的火娄,红红的火苗跳动,仿如大伯征战前的烽火台,大娘颔首微笑着望向她英资飒爽的夫君……
月黑雁飞高
单于夜遁逃
欲将轻骑逐
大雪满弓刀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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