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小说】王崇菊《记忆里回不去的时光》(下)
文/王崇菊
【作者简介】王崇菊，一名乡村语文老师，喜欢读书，喜欢写写，喜欢将日子记录，喜欢把每一个值得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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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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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夜，深了，也不知道是夜还是黎明，一切灰蒙蒙，所有黑暗暗。
在海边，一个人，从白天到黑夜，幽幽暗暗的时间一点点去了又来，来了又去，几日了，不知道。
人到底不吃不喝，几天能到极乐世界？
那里，再不会有世间的纷纷扰扰，苦辣酸甜，情感纠缠不清。
嫣然尝试着，寻找解脱。
海风吹，海啸叫，海鸟唧唧，于她，无动于衷。
泪，已干；心，似灰；灵魂，已出窍。
一个人的地老天荒，我以为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的，再亮眼的星也会陨落，再美丽的花也会凋零，此去经年，没有良辰美景摆设，与谁可共？
醒来，看到简陋的房子，陈旧简单的摆设，和稚嫩孩子的脸庞，小孩子大声喊“奶奶，奶奶，她醒了”。
一个慈祥又老态的老人走在她床前“孩子，好些了吧！来，先喝点热汤，不能喝多，已经昏睡三天了”。
泪，哗一下，夺眶而出，那些争吵不断的日子；那些凌云壮志不懈奋进的苦难岁月；那些父亲去世，母亲逝去的时光；那些被羞辱难堪的时候；那些海边沉默不语的日子。她，知道眼泪廉价，无力无用，忍住倾盆如雨的眼泪。
她，仿佛看到妈妈，看到虽然贫寒却是有家的安心，看到尘世夹缝一缕阳光，看到人世残存的暖。
奶奶，任由她哭泣。
哭够了，哭累了，奶奶用米粥一点点喂她。
断断续续的讲述里，她知道，是小孙子救了她，已经几天了，孩子看她不吃不喝，一动不动坐着，担心她，催奶奶一直关注她，以防不测。
那一个傍晚，支撑不住了，晕倒那里，奶奶和爷爷，小孙子，艰难抬她回家，叫了医生来看，医生把脉，说是饥寒交迫，心力交瘁所致，歇息歇息，再慢慢的增加营养就好。
她，活过来了，在鬼门关走半道被赶回来，时间不到吧！
得意时，别太猖狂，也许厄运就在不远方；失意别伤悲，也许鸿运正在不远处等待中。
雨过天晴，情会浓，意会真，阳光更明媚的。
9
你的存在到底对谁重要，总有些人记得，就像春风懂花开，秋风知落叶，尘世万千，莫不如此，这便是，人生。
善良的爷爷奶奶，稚嫩纯真的小孙子，毫无疑问接纳她，没有多言多语，每一天日升而出，日落而归，爷爷捕鱼，奶奶在家照料孙子，现在还有她，山埂上稀稀落落的蔬菜，作物维持吃饭，多余的鱼虾换钱贴补家用，相对于她曾经的家，这里才是最原始的贫寒，而他们，黄发垂髫却怡然自乐。
儿子儿媳一次捕鱼，遇到涨潮，尸体都不见踪影，留下刚满月孙子，他们想啊！幸亏没全部逝去，他们在，孙子在。
西方谚语说“当你为失去太阳哭泣时，你会错过群星的”。
老人家不懂大道理，但知道，有一点希望就要生存下来，他们的理想是，过几年赞足了钱，送孙子上学，不再捕鱼，捡垃圾也可以，供孙子上很好很好的学，做有用的人，像来海边度假的那些人一样，穿体面，享福气。
朴素，平凡，感人至深。
嫣然给他们说自己，说上学的时候，爸爸妈妈，弟弟妹妹，还有他，曾经完完全全属于她的他。
有时会流泪，有时会大笑，有时会沉默无言。
解不开的结，终会解开的。
“只因在人群中，你多看了我一眼，我再也忘不掉你的容颜”，爱情如此迷离，如此惶恐。
只因了你对我微微笑，对我倾情的爱，为此，我已等很久很久了，等待是过尽千帆皆不是的叹息，是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的惆怅，是杨柳岸晓风残月更冷落清秋节的悲伤，是和羞走却回首青梅嗅的羞涩，是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的醉意朦胧。
他，不懂，不懂我伤悲，不懂我爱了就没有回头路的决绝，不懂我冰山的心融化后的一泄万里无法收场。
我爱，是因为有你爱，我不爱，是因为有你不爱，一切因为你。
时光的流逝我们无可奈何，别人的心如何我们无法左右，爱与不爱不被我们主宰，而我们唯一可以拿捏的住的是自己，而让自己蜕变更好的是时间，愈合伤疤的也是时间，再深再浓，于时间面前都是渺小微尘。
人生的快乐幸福不是狂喜，不是悲戚，是细水长流一点一滴。
万里无云，碧波万顷是生命的飞扬；风雨交加，逐浪排空也是生命的展示。
倒完了，倾尽了，从头开始。
嫣然告别爷爷奶奶，小孙子，已经认他做干儿了。
要活出人样，为自己，为爷爷奶奶，为干儿子，为自己的孩子们，为弟弟妹妹，为人群中陌生却温暖的眼神。
风雨兼程，我，无惧无畏。
嫣然，能做到，她，一定能。
10
我们都在追赶时间，与时间赛跑，终会在时间里找到自己，找寻到生命里灵魂的释然。
嫣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
荒废了很久的学业，文凭已经满大街都是，年轻的面孔随处即是，而她，三十岁，说大不大，说年轻已经不年轻了，又没有工作经验，到哪里都被拒之门外，一天马不停蹄的找寻自己喜欢的工作，后来才发现是不切实际的。改变了思路，从基层做起，屡战屡败亦毫不气馁，死都不怕，还有比死更可怕的？
清洁工，洗衣工，家政服务，手工活，甚至想开出租拉活，因为一些事情耽误去了，后来搞推销，销售的东西杂七杂八，医药器械，保健品，化妆品，洗涤用品，家庭家具用品……真应了那句“凡所应有，无所不能”，不是说非要干这些那些，她想体验各种生活方式的人生，想证明自己可以在很多方面并不输于别人，想积累经验真正找到自己，寻找自己人生最姹紫嫣红的一个方面。
在很累，很苦，很心酸，又有人排挤的时光里，她总是告慰自己“天无绝人之路”，生命旅程中的坎坷，磨难都会成就未来不一样的自己。
有时，会回忆一双儿女可爱绽放的笑脸；会想起海边奶奶爷爷一家温馨温暖的情谊融融，干儿子稚嫩笔触里写下的思念，祝福，成长；会打开弟弟妹妹送给自己一件件物品中温情的气息；会想到熟悉或者陌生眼神鼓励赞许的表情。
人生路上，苦难与欢乐相随相伴，所受的折磨困难都是上苍要成就一个更好的你而狠心的要求。
摸爬滚打，跌跌撞撞，兜兜转转，第六年，36六岁，记得很清楚，在每一次销售冠军的舞台上宣布奖励后，董事长直接任命她作了那个部门的经理，眼泪在眼里打转，却没有流下来，不是坚强如铁，不是不懂感恩，不是冷漠坚冰，心里万丈浪花起，外在坦然自若端如莲花。
生活已让她修炼的极少“以己喜，以己忧”，人情世故，世间桑海，江湖游弋，许许多多不在自己，虽然自己是生命的主宰。
在一个如此庞大的跨国集团公司里，人才层出不穷，利益关系交错相织，稍有不慎，饭碗就保不住了，精英版的人物出出进进，而她只不过一个本科，虽然名牌大学，但没有上完，自己心里清清楚楚，又荒废许久与社会联系，只有低调，不事张扬，谦逊，努力才可以的。
好在，聪明智慧，处事方式缓和有力，做事以身作则，有条不紊井井有条，很是服众，很得人心，更重要把所在部门业绩创造辉煌，一次次出现奇迹，董事长对她这个部门经理更是刮目相待，另眼相看，有时一些高层会议也让她协调，出席。
人生不同，有起点的因素，后来才是关键的关键，自己更是关键中关键的关键。
三十八岁那年，公司的年会上，董事长认命她做董事长的助理，兼副董事，协助处理公司大小业务，她和董事长已经是事业上的伙伴，私底下的朋友，虽然他们年龄有些差距，董事长已经接近五十，像父亲，像朋友，像知己，像亲人。
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失去一些，就会得到一些，得到一些就会失去一些。
年轻时候我们以为不得不一定追寻的，后来一点点都丢去了；年轻时候我们以为重了又重的，后来才发现，轻之又轻。
无论过往如何，我们都会上岸，都会于生的长河里写下一笔，或浓或淡，或浓淡相宜的画卷。
阳光万里，星空灿烂。
会有花香鸟语，会有和风细雨虫儿低鸣，会有人情冷暖善恶真假，会有黑夜黎明白昼黄昏夕阳。
如烟往事俱忘却，记忆是记忆，当下是当下。
嫣然，握咖啡的手微微酸麻，重新坐下来，在三十八层高楼豪华办公室内开始新一天的工作，处理文件，准备去新地方的一切事宜。
她，要回京都，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董事长不知道她的过去，因为那里分公司连年下滑，换了几个负责人都没有改观，董事长才忍痛割爱，暂让她去协调处理相关事宜。
她，开始有点犹豫，后来坦然接受，没有什么可以怕的了。
也想看看儿子女儿，已经成人的他们知道原委，理解母亲在他们年少时不负责离开，不尽义务的照料。
11
很顺利，所需物品简单，一个人的她，衣物生活必需品和文件足矣，登记顺利，抵达有人接机，很快熟悉当时现状，召开各级各层会议，分析原因，找寻思路。
这么多年，已经养成雷厉风行，说干就干，绝不拖泥带水的习惯。
经过几个月市场调研和现状分析，调换了一些思路，半年多，市场运营有些缓和，公司上下有些活力，嚷着要辞职的都开始好好工作，人们的脸上有了笑容，关闭公司已经不会，这是董事长在她走之前私下对她说“死马当活马医，如果不行，还让她回来，干她职务”，可见董事长对她的信任和关爱。
公司准备与一个大企业签约，本来早就有意向，人家后来看这公司阴不阴，阳不阳，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放弃了，如今看到希望，彼此互惠互利，何乐而不为呢？
一切妥当，签约定在星期三的上午八点半。
嫣然有个习惯，凡是重大的会议，签约，她都会提前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在会客厅里，吩咐助手仔细整理资料，她，立在窗台眺望城市风景，一个人出现在她的视线，多么熟悉，虽然事隔多年，仍然清晰，依然历历在目，因为孩子的纠纷，每一次都是律师出面，与他没有任何交际。
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世界好大，一转身，就找不到那个熟悉的；世界好小，苍茫人海就遇到那个不愿见不想见的。
慕容白在见到嫣然的时候，楞了足足有五分钟，心里也一定是万马奔腾的。
谁是谁的奴，谁做了谁的孽，谁又负了谁的情。
嫣然在刹那间的心潮澎湃后，自若潇洒的微笑伸出手“你好，欢迎您光临，希望我们的合作愉快”。
签约顺利，面对镜头时，嫣然一直微笑，慕容白表情有些僵硬。
慕容白后来约过嫣然，嫣然一次次回绝，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只回复慕容白一个短信“谢谢你，成就了我”。
喧闹的人声里，嫣然挥洒自如一切事物；寂静时刻，微笑畅想美好。
她还相信爱情，相信世间有爱。
她已经懂得，最爱自己的，是自己。
爱好自己，才会让家人，亲人，朋友，爱人更爱你。
爱好自己，才可以更好的爱爱自己的人和自己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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