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颖：军号（37）上｜剧本

毛颖：军号（36）下｜剧本

文/毛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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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集

37-1 药家老店后堂·夜·内

猛子翻看乙刚的小本子：太有用了！这位同志，真帮大忙了！（伤感地）可惜……

邵云鹏：他应该就在杨春身边。如果出事，必跟杨春有关！无论如何，也要……

猛子：可你姐，还有孩子们……

云鹏：是啊！照你说的，他们很可能在杨春手里……

猛子：这可太难了！

云鹏：先救同志！

猛子：云鹏！

云鹏深呼吸：不是我无情，而是……杨春能从别人手里解救他们，说不定还念着曾智超的旧情分。

猛子：未必！

云鹏：就算她扣了我姐和孩子们，多半也是当人质。曾智超在，她不会轻易下毒手。可我们的同志……（摇头）我不敢想……

37-2 曾智超指挥部密室·夜·内

曾智超：我累了！你回去的时候，看一眼云娟和孩子，睡了便罢，没睡，就告诉他们，别等了。我就这儿了……

邵云鲲有些失望地：还是回去睡踏实！

曾智超闭目苦闷摇头：打了一辈子，今晚不知怎么了，好像……不敢离开作战室……（苦涩地看邵云鲲）我这辈子，就被困在作战室里了……

邵云鲲疑惑地看他。曾智超一副疲沓。

旁白：曾智超的反常，让邵云鲲非常不安。

37-3 曾智超指挥部回廊·夜·外

邵云鲲缓缓向外走，满脸踌躇。

旁白继续：他不知道，面对这样的曾智超，胁迫家小的伎俩能不能达成预期效果，会不会起反作用……

37-4 邵云鲲住所附近街巷·夜·外

邵云鲲被一小队卫兵拥着走回。

当晚稍前一直跟他行动的军官从院内迎出，跟他低语，二人进院，随行卫兵在外列队警戒。

旁白继续：他有点儿后悔过早地发动了胁迫行动。甚至希望，行动并没成功……

37-5 药家老店·夜·内

战士甲藏好乙刚的小本，郑重对猛子云鹏：放心，人在，东西在！

云鹏：不对！是一定要带到！送到参谋长手上！

战士甲：是！

37-6 祖山往潘师新驻地山林·晨·外

战士甲和两个同伴疾速奔跑。

祖山方向传来激昂军号声。惊飞夜鸟，回声四荡。战士甲一行稍停，回望，咬咬牙加速前进。

37-7 祖山曾智超指挥部·晨·内/外

军官们匆匆往来：“什么方向”、“不像城外”、“那就是特派员”、“听听城外有没有”、“不管有没有，马上准备战斗”……

曾智超一边整装一边出到院子，冲众人喊：都别忙活了！

众人停住看他。

曾智超：是城里！不是特派员！

众人骇然。

37-8 曾智超住所院落～正厅·日·外～内

邵云鲲紧随曾智超，后面跟着他几个手下。

邵云鲲：他们肯定挟持了云娟和孩子们！

曾智超：我不信！潘江海干不出这样的事来！

邵云鲲：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你还……

他们进入正厅，同时看见几案上压着的一张纸。

曾智超抢在邵云鲲前面拿到看。

大批军官涌入院子，顷刻站了一屋，都担心地看曾智超。

（OS）云鹏读信声音：曾军长，邵参谋长及77军各位将领台鉴！我人民解放军，乘解放全国之大势，汹涌而来，誓通祖山要冲。

37-8 杨春住所外街巷·日·外

战士乙带三个同伴潜来，避过匆忙调动的敌军，疾入敞开的院门。

（OS）云鹏读信声音：蒋家王朝已土崩瓦解，即便汝等愿意为之陪葬，全军将士也不该成为牺牲品。

37-9 杨春住所院落·日·外

战士乙等潜入，看见上锁的大门，战士乙冲过去摆弄，同伴警戒。

（OS）云鹏读信声音：今我等已完全探明贵军部署，旦夕进攻，祖山必得！

37-10 杨春住所居室·日·内

门被打破，战士乙冲入，急切四顾。

一精致小柜很奇怪地摆在屋子正中，上面端正放一柄闪亮军号。

战士乙奔近看。

（OS）云鹏读信声音：然不忍万千无辜陨于战火，亦深忧汝等前程。特此谏书，希放下屠刀，立即休止一切悖逆正义、戕害人民之行动，彻底摒弃维护反动统治之企图，顺应潮流，或可自赎于万一……

战士乙伸手拿起军号，没注意号柄拴着通向下面柜子的细丝。

两同伴进来。

细丝被扯动。

轰然大响，爆炸的火光充斥画面。

37-11 曾智超指挥部回廊·日·内/外

曾智超疾行，邵云鲲及手下、一帮军官紧跟。

邵云鲲：你看到他们的手段了！不能信啊！

曾智超：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邵云鲲：智超！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曾智超停下，凛然看众人：就算真是他们干的，我也要当面问个清楚！（噙泪）

邵云鲲：你……

曾智超：我不信！云鹏不会无故加害亲人！共产党人若如此无情，断无今日光景！

邵云鲲：军座！

曾智超：果真是他们，既来，既敢做，我想不出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传我命令！按共军头目潘江海邵云鹏所约，南门外摆帐！

邵云鲲：智超！你可想好！阿春她已经……你……

曾智超：别说阿春，就是云娟和孩子们，（流泪，疾擦去）不会……（凛然对众人）南门摆帐，为与共军说清利害！他们单身而来，我……我们……（昂首）无论如何，也要光明正大！

邵云鲲想说什么，遭遇曾智超如电目光，咽下未语。

37-12 杨春住所废墟·日·外

曾智超缓缓游走，神情消沉、伤惋。

堪察清理的军官走近敬礼：军座……

曾智超：怎么样？

军官摇头。

曾智超哀叹：连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么？

军官沉痛地摇头。

曾智超望废墟，哀叹：这最后一程，到底还是你一个人……曾某……对不起你啊！（噙泪）

37-13 祖山南门外丘陵地带·日·外

贫困短打扮、戴旧毡帽的清瘦身影，背个并不大的土布包袱，矫健穿梭，时隐时现。

到较高处，身影停住，缓缓回望祖山方向。

含混难辨的面容，似流露不舍意味。

一阵风雾袭来，须臾消散，人影不见了。

37-14 祖山南门外空地·日·外

硕大帐篷突兀居中，四下无人。

曾智超邵云鲲及四个军官缓步走来。

邵云鲲偷偷往口袋里塞进一张纸，神情决绝。

旁白：那是刚刚收到的解放军占领上海的消息。他没敢告诉曾智超。他横下一条心，要为他的党国尽忠，哪怕众叛亲离……

百姓打扮的猛子云鹏和两个战士，从帐篷后身转出，站定。

猛子正正破毡帽，冲曾智超一行庄重行军礼。余从。

曾智超等站定。曾智超庄重还礼。随行军官犹豫一下，也还礼。

邵云鲲却不动，阴森森看猛子云鹏。

37-15 祖山南门附近街巷·日·外

邵云鲲手下军官（之前随他秘密行动那位）便装带几个手下，疾奔南门。

37-16 祖山南门外空地·日·外

猛子云鹏随行的二战士跟曾智超带来的几个手下在帐篷外对峙，都很警惕。

邵云鲲治下的几个便衣特务出城门，若无其事走近。

二战士瞥一眼，机警看对面曾智超手下，没发现颜色，稍放松。

（OS）云鹏：时至今日，国民党反动派的统治已彻底崩溃，一味顽抗，逆历史潮流，逆亿兆民意……

37-17 谈判帐篷·日·内

曾智超跟猛子云鹏对面坐，邵云鲲抽着烟，逡巡在曾智超身后。

云鹏：同时也是对个人的不负责。对此，我相信，你们都有清醒的认识……

曾智超：那些话，有没有理，怎样有理，我觉得都非当下最要。

云鹏：曾军长差矣！我所言，正是当前最该首先明确的。身为军人，手握利器，循大道，则利国利民；逆潮流，则害人害己。

37-18 祖山外围山地·日·外

潘师参谋长带队穿插疾行。

（OS）曾智超：道理对！可要讲道理，我必先确知，是在跟谁讲。我说的不是你们的姓名职别番号，我是问……

37-19 谈判帐篷·日·内

曾智超凛然地：我等面对的，到底是循大道的坦荡之士，还是为求功名不惜戕害骨肉至亲的无情小人！

云鹏一愣。

猛子：我明白你的意思！杨春院子里死的，是我们的三个同志。我确实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

曾智超：你……

猛子：可我知道，我们的同志，是为救人才去的……

曾智超：救人？谁？

邵云鲲轻轻掀开帐帘向外张望。

云鹏疑惑地盯着他。

37-20 谈判帐篷外·日·外

便衣特务凑近曾智超手下，假装借火，曾智超手下看着眼熟，疑惑地看帐内，正遇邵云鲲露出一线的阴森森目光。

（OS）猛子：到这会儿了，不妨告诉你，我们在杨春身边埋伏了一个同志！当然，我们也想救你的家人……

37-21 谈判帐篷·日·内

曾智超：我的家人？

邵云鲲忽然反应过来，大惊。

猛子：据我侦察，你的家人，应该跟杨春在一起！

曾智超颓然。云鹏紧张看邵云鲲。

猛子注视曾智超：我们的同志，根本不可能有炸药！我这样说，你能听明白么？

邵云鲲忽然拔枪：一派胡言！（对准猛子开枪）

猛子、曾智超都惊得愣住。

云鹏猛然推开猛子：小心！

啪！枪响。

定格：曾智超惊骇的脸。猛子错愕的脸。

37-22 帐篷外·日·外

定格：猛子云鹏随行二战士拔枪。曾智超手下拔枪。便衣特务对着解放军战士的枪口冒着火光。二战士喋血不屈的姿态。曾智超手下擒住便衣特务的姿态。猛子抱着胸前染透鲜血的云鹏奔出的急切姿态和愤怒神情。

曾智超手下枪顶已就范便衣特务……

啪啪啪啪的枪声。

（OS）猛子惊呼：云鹏！

（OS）曾智超怒吼：不准开枪！

（OS）邵云鲲：擒贼擒王！

（OS）猛子恨恨地：畜生！

（OS）曾智超愤怒地：抓起来！

啪！

（OS）邵云鲲的惨叫。

37-23 医院·日·内

飞奔的病床车车轮，仓促杂乱的脚步。

迅速移动的天花板，忽明忽暗。

（OS）云鹏：祖山……不能……

无影灯啪啪亮起。

带血的绷带、棉花。叮叮当当的器械声。

（OS）云鹏：猛子……猛子！（回声）

37-24 祖山南门外·日·外

路边苍翠小山坡上，曾智超带一大帮国民党军官，面对山坡站成一片，个个凝重、肃穆。

猛子便装站最前，满脸泪痕。曾智超缓缓摘下军帽，沉重地走近猛子，盯着苍翠间的小坟包。

回忆镜头：

医院手术台前，垂危的云鹏把他的手跟猛子的手拉在一起，微弱地：想想抗战……（看曾智超）那才叫……军人……（看猛子）个人……不算什么……

猛子使劲点头。

云鹏看曾智超。

曾智超急忙凑近：云鹏……云鹏！

云鹏微弱地：万千血泊，乃止于我吧……姐夫……

曾智超含泪点头：知道……姐夫知道了……（泪如泉涌）

医院手术室门外，猛子歪在门边流泪。

曾智超随一军官疾往外。

军官：军需库值班室地窖里找到的，毫发无伤，只受了点儿惊吓。

他们转过拐角，邵云娟搂着儿女：智超！

儿女齐声：爸爸！

三人一起扑向曾智超。

曾智超紧紧搂住他们。

（OS）猛子凄厉的呼喊：云鹏……

一家人循声惊看。回声荡荡。

回忆镜头结束。

曾智超站到猛子身边，对坟包：云鹏，安心去……

猛子看他。

他瞟猛子一眼，又转向坟包，低声：上海丢了。

猛子低声：是解放！

曾智超沉吟一下，点头。

猛子瞟他：打不打？

曾智超低声：抗战……你们说的人民，会懂抗战么？

猛子低声：人民的眼睛最亮。谁是罪人，谁是功臣，清清楚楚！一丝不差！

曾智超长叹：懂了！（转身离去，脚步沉重）

猛子回看他：再问你一遍，打不打？

曾智超停下，郑重转身：我刚跟云鹏说过，让他安心去……

猛子若有所悟：点头。

曾智超对坟包：云鹏，姐夫记住你的话了——万千血泊，乃止于君！（仰天高喊）万、千、血、泊，止、于、我、辈！（回声荡荡）

众手下震惊。

37-25 祖山上空·日·外

一架飞机隆隆驶来，在城头盘旋。

37-26 祖山南门门洞·日·内

巨大引擎声中，胳膊带伤的邵云鲲被武装押往城外。

37-27 通往祖山北门的古栈道·日·外

潘师解放军铿锵开向祖山。

旁白：邵云鹏的牺牲，给曾智超带来极大震动，促成了祖山问题的和平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