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轲:非典疫情下的初中封校经历|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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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齐云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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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五一”假期结束刚返校,校园里就四处传说着要“封校”。那时远没有现在网络发达,作为初中一年级的学生,我对非典型肺炎疫情的严峻形势不甚了解,只是在电视新闻上听说很厉害,已经有不少人感染,并且已有人因此殒命了。当这阵骇人听闻的“非典”飓风刮到我们新蔡县乡下时,已经减弱了许多,只知道它是一种新近发现的病,还没研究出特效药,不好治,一旦得病就有可能会要了命。

“五一”放假前夕,老师在班里要求大家七天假期别往外跑,特别是不要赶集,因为集上人多,不少出去打工的人已经回乡,一到逢集街上人山人海的,万一谁携带病毒了,传染上非典型肺炎的几率就大了。

我很听话,七天假期,基本上都是在家里看电视。每天电视上都用许多时间报道有关非典型肺炎疫情的新闻讯息,让我逐渐意识到:看来非典型肺炎疫情真的不得了!千万不能感染上这病,患上就危险了!电视上说,不要去人多的地方,不聚集,可是学校里学生那么多,怎么办?

所以,当开学后“封校”传闻一时间甚嚣尘上时,有些同学认为不可能,我倒以为很可能变成现实。

正式开学当天的夜自习,班主任韩涛老师宣布了学校要封校的消息。学校让我们利用一天的时间,回家带被子、衣服等生活必需品,然后就住在学校里,不让出去了。我家距离韩集初中有三里多地,平常我都是住在距离学校有大约一里地路程的三姨家。

夜自习回家,我向三姨说了封校的事儿后,就收拾了东西,第二天早饭后,她给了我几十块钱做餐费,背着包袱就来到了学校里。一到教室里,我就将自己用被单裹成的包袱扔在了后边闲置的桌子上,那上边已经堆积了不少同学的包袱,我的反而后来居上,站在了最高峰。

之前,我都是回三姨家吃饭,很少在学校饭厅吃,现在猛一下子跟着同学们排队去吃饭,感到很新奇。几个平常关系要好的同学挤在一起排队,嘻嘻哈哈的,整个饭厅里闹哄哄的,好不热闹!

刚开始的几顿饭,感觉还好吃,比在家里吃得有味儿,可是连吃三天就够了。于是,大家便开始买零食,像辣条什么的,平常根本入不了我的眼,现在也成为了美味佳肴,吃起来津津有味的。

这样还没吃几天,我就受不了了,肚子不舒服,开始腹泻了。我意识到还是得吃热饭,不然的话非病倒不可。于是,还去饭厅吃饭,只不过买的东西少了,这一顿少吃一些,容易饥饿,下一顿饭就会吃得香些,对于我来说,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记得一个座位在我周围的女同学,背地里给了我一个腌好的青皮熟鸭蛋让我吃,叫我感动得直想哭。这才真是好东西啊!尽管平日里这东西在家里经常吃,可在这封校的特殊时期里却不好找啊。

那个鸭蛋我揣在裤子布袋里暖了一天又一天,没舍得吃。不是不想吃,是没法吃。几个伙计吃饭时天天挤在一起,我将鸭蛋拿出来咋吃?自顾自的吃,好像不够意思;分开吃吧,僧多粥少,几个人分一个小小的咸鸭蛋,每个人能分到多少?再者说,我也不愿意让他们知道这是女同学送我的,一是怕他们无事生非瞎编排,这鸭蛋不正是证据吗?“人赃”俱获,还不承认?

那个时候,虽然还在初中一年级,但是由于上学晚,加上成绩不好经常留级,我们都已经十四五岁了,正是敏感时期,真闹出些风雨,满城不敢说,因为没有城,至少会闹得满班都是唾沫星子乱飞。谁愿意没事找事呢?二是她给我自己的,那是一片心,我拿出去与别人分着吃,岂不让人家伤心?

吃饭没怎么吃好过,但也勉强能凑合,可睡觉睡不好没法凑合。晚上,在班里睡觉是个大事儿,也是个大问题。那时候,学校寝室无比紧张,许多同学之前都是在校外租房子住,或者像我这样的投亲靠友,很少有住进寝室的,寝室主要是一部分女生在住。平常倒也没啥,一封校不当紧,恁多学生怎么办?

那时候的韩集中学全校有将近二千学生呢,一下子全挤到学校里不让出去,咋能不热闹!夜自习的铃声一响,整个校园里就沸腾了!好多同学都兴奋得吼起来了!我们连三赶四将桌子拉开再对齐,拼凑成临时床铺。那些学习成绩好的女同学见此,也不好意思继续呆在教室里学习了,连忙拿着书包走,好为男生腾“床”位。

我们关系好的几个人联合起来占下几张桌子,将各人的被子兑出来,打成大通铺。“床”是容易整好,入睡可就难了。往往熄灯半天了,还有跑出去上厕所的、洗刷的,三三两两、来来往往,跟赶集一般。躺在“床上”,大家依然有说有笑,三言不合就一边动起手来,一边还打着嘴官司,其他同学看热闹不怕出事,跟着瞎起哄。

班长陈宝山站出来维持秩序,我这个班里的纪律委员兼卫生委员也起来谐嚯两句。勉强消停一会儿,不知谁“噗——”的一声,拉着长腔,来个悠长的屁,算是又点燃了笑炮引线,大家又轰地笑起来了。幸亏此时班主任照着一把手电筒来了,让俩同学去抬他的钢丝床。大家就表面上安静下来了。钢丝床抬过来,老师往上一躺,不到三分钟,厉声问道:“谁没有洗脚?闻闻这屋里还能进人吗?”

大家心里都乐了,没人敢笑出声。班长报告:“老师,今儿晚上水池边人多,排不上队,我们几乎都没洗成脚。”时令上过了“五一”,已经到了暮春夏初,天气热起来了,学生不能穿拖鞋,都穿着包脚的大鞋和袜子,一个班三十多个男生睡在一起,鞋一脱,不臭气熏天才怪!老师让我们一起去洗洗脚,趁着也换下袜子洗洗,之后,这才又回到了“床”上。

有老师坐镇,班里安静多了。不多一会儿,大家都先后睡着了,只剩下初夏的清风还在轻轻柔柔地吹着,花枝和树梢摇曳着,偶尔传来一声猫叫和梦呓,为这沉睡的校园涂上一抹迷人的底色。

到了周末,老师说周日不上课休息一天,大家雀跃起来。可是真到周日,我发现也没什么好的,因为困在校园里啥也干不了,学习没兴趣,玩也没处耍,要是能出去就好了。

当天,有个别憋不住的同学开始动起了歪心思:翻墙头出去!尽管学校规定,疫情封校期间,所有同学一律在校,没有极特殊情况,不能请假离开;可是,还有人顶风作业,翻出去了。

有的人被抓住后,让老师给狠狠训了一顿,然后当着全体同学的面儿进行“忏悔”——读自己写的“异常深刻”的检讨。有的男生,检讨了一次又一次,还是检讨不够,又翻出去买零食吃了。每每回来,他还一副无比荣耀的熊样,仿若自己是凯旋而归的战士。

一次,学校又抓住这样一个屡教不改的典型人物,他被奖励站在旗杆台上亮相,面对全体师生作“经验介绍”。台下,大家纷纷用高亢而尖利的喝彩为其助威,只是那位同学脸红了一下又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旋即低下了头,不看大家了。

封校的日子大约经历了七八天吧,到5月中旬就结束了。班主任说,因为非典型肺炎疫情形势仍然十分严峻,为了师生们的健康安全,按照上级通知精神,除了初三年级临近毕业,需要备战中招考试外,初中一二年级即刻放假。这很可能是一个长假,至于具体到什么时候才能开学复课,得等上级通知。大家在家里照顾好自己,做好疫情防控的同时,别忘了学习。

就这样,我们的封校日子结束了,另一个长假也开始了。我当天下午便收拾了包袱,与同学们告别,而后回到了三姨家。这时候,出外打工的三姨夫已经回家了,看来疫情严重的情势依旧。第二天早晨,我就回家去了。直至6月28日,我们才又回到了阔别四十多天的学校,继续着初中的学习生活。

作者简介:齐云轲,男,1988年生于河南省新蔡县,现为河南省汝南县小学教师。2007年以来,有作品在《时代文学》《中国散文家》《河南日报》《河南诗人》等报刊发表。《作家荟》签约作者。系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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