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耶高斯:阅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
草地赛季的热身赛斯图加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草地之王费德勒身上,跳过红土赛季,时隔三个月后,将会开启怎样的篇章?只有32签的斯图加特赛,费德勒自然首轮轮空,第二轮三盘逆转了大兹维列夫,将在第三轮,也就是四分之一决赛对阵佩拉。
当我们把目光转移到同半区其它潜在对手时,克耶高斯的名字自然浮现。曾经的网坛“坏小子”,已经销声匿迹太久了,久到他重新出现在单打赛场上时,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直到他击败对手马特勒,很可能在半决赛和费德勒碰面时,才发现自己对他抱了那么多期待。
因伤退出法网,复出草地赛季的首秀中,克耶高斯在第三盘对手的局点上突放短球,可质量并不高,马特勒切削随上想将球推回底线,然而切球过低导致弹网,划出了一道诡异的侧旋弧线,此时克耶高斯在受挤压又被打乱节奏的同时,浑然天成地完成了一次胯下击球的穿越制胜分。
天才如斯,技惊四座。出众的肢体本能,绝妙的手眼配合能力,难怪费德勒和桑普拉斯的前教练安纳孔赞扬道,“尼克是费德勒之后最有天赋的球员”。事实亦如此,惊艳诡谲的击球、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节奏极快隐蔽性超强的炮弹发球、蛮横无理的正手抽球,正是这些,让他成为了现役球员中唯一一个,在首次相遇费纳德时便将他们挑落马下的球员。
天赋是他的代名词,放荡不羁也是他的贴身标签,他因为种种不得体的行为备受指责,因为消极比赛被处以巨额罚款,甚至被强制接受心理干预;和球风潇洒飘逸、为人儒雅谦逊的费德勒比,和意志坚如磐石、永远斗志高昂的纳达尔比,他只是个稚嫩不足道的微末后生;和取得三座大师赛冠军的小兹维列夫比,和斩获大满贯亚军的蒂姆比,他成了被新生代领头羊抛下的独行者。
于是,只要他有任何负面行为,立刻就会遭到铺天盖地的口诛笔伐,球场上也总会有不可理喻的观众全程嘘声。批评别人总是很容易,尤其是对那些乐忠于此道的杠精,不用支付任何成本就能获得高人一等的快感。扪心自问,有多少人在发声之前,真正想去了解过他?
“我只想让自己开心点。”他缓缓说,“这对我来说已经很难了。”
我不由得有些心疼,我相信每个选择网球的球员都拥有最纯粹、最美好的初衷,我们能从他的比赛中感受到他对竞争的渴望。只是我们忘记了他才刚满23岁,这本就属于人一生中不断试错、不断成长的阶段;可无论是观众球迷还是媒体,都仿佛以一种冷眼相待的严苛态度,逼迫着克耶高斯向迎合他们的方向做改变。
悉尼晨报的专栏曾引用过如此刺眼的标题——“克耶高斯令全国人民蒙羞”。
让我不禁感叹,当一个人怀着最纯粹的目的登上世界舞台后,他将接受世界的拷问。天才在左,疯子在右,说到底我们是否该多一些对异类的包容?
网球是一项孤独的运动,这句话已经不止一个人说过,无论是李娜还是阿加西,都得出了这样的感悟。十年如一日的生活:训练、回酒店、做理疗,然后吃饭睡觉;第二天起床后,再重复这一切。
克耶高斯一直是个感性的大男孩,网球只是他生活的一部分而非全部,当他遭遇伤病和失利,对家人朋友的思念、困倦、厌烦等情绪会将他淹没。他本是最不擅长应对孤独的人,却选择了常常与孤独为伍的网球。
我想起戴维斯杯团体赛后,克耶高斯对媒体说:“我沉浸在休息区,为其他人呐喊助威的那种感觉,赢了一起狂、输了一起扛的团队氛围,令我十分感动。”网球是一项孤独的运动,叛逆只是一种无声的抗争,克耶高斯拥有所有关于网球的天赋,但上天却没有赐予他符合网球的性格和气质。或许,他最喜欢的篮球,才是最适合他的运动。
近日的斯图加特赛后采访中,克耶高斯面对记者一脸平静地回答:“我想要的不仅仅是获胜,我更想让看我比赛的人开心,说到底,他们花钱来看我们,我就应该让他们觉得值回票价。对我来说,打出精彩的比赛是最重要的事情。”
听到这里,有不少网友直呼坏小子变成熟了,而我却隐隐有些担忧,这种改变究竟是好是坏?
以前的克耶高斯曾一再解雇自己的教练和团队,因为他不想自己变的服服帖帖,让自己的打法变的规规矩矩,太多的人试图劝服他打得更主流些。我无法评价这件事的好坏,因为这是一种个性特点、天赋本能和主流训练系统间的碰撞,其中的妥协需要球员自己去拿捏,到底是为了赢球而沦于平庸,还是坚持特色而披荆斩棘?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世间万物,皆在取舍二字之间,关键在于你是否舍得?
作为球迷我欣赏克耶高斯,他是一个非常独特的球员,希望这些年的成长带给他的是真正意义上的成熟。正如国学大师周国平所言:“许多人所谓的成熟,不过是被习俗磨去了棱角,变得世故而实际了。那不是成熟,而是精神的早衰和个性的夭亡。真正的成熟,应当是独特个性的形成,真实自我的发现,精神上的结果和丰收。”
作为球迷我祝愿克耶高斯,能在属于自己的路上取得突破,阅尽千帆,归来仍是此间少年。尽管都说四巨头时代逼死了所有的80后,如今费纳联手重来,又将逼死所有的90后,但一个天才如斯的年轻人若全力冲击,想必结果也未可知吧!(来源:网球之家 作者:本初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