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串与三叶草

作者：鞠志杰

　　大约是五年前，我跟同事要了一株钱串。此后不断掐枝扦插，慢慢地一株变成两株，两株变成四株……到最后，一簇簇钱串挤在一起，傲娇地展示着身姿，泛着碧绿的光泽，煞是喜人。

　　前年时，花盆里突然长出一种草，三片叶，开小粉花，结籽。这种草名为三叶草，生命力极为顽强，种子沾上湿润的土壤就能发芽生根。为了不让钱串受到欺负，我对三叶草采取了极为暴力的手段，长出一棵剪除一棵。可谁承想，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三叶草不仅没有被根除，而且还在别的花盆里繁衍生息了。

　　干脆不管它，放任自流。三叶草在花盆里恣意生长着，用细弱的身躯填满了钱串之间的空隙，让人已经看不到花盆里的土壤。而钱串，似乎对这个入侵者并不在意，它们竟然把身躯慵懒地依靠在三叶草身上，看起来很舒服。三叶草也不愿往高处生长，绝不会超过钱串的个头，不去和它争抢阳光和雨露。它们甘愿俯下身来，紧贴着泥土，那是它们最大的满足。而且，它们开的小花也不显眼，比大米粒大不了多少，那么的小，那么的卑微。但是，它们使劲地开花，使劲地结籽。种子成熟后，包裹着种子的外壳会炸开，种子能飞出好几米远，黏在墙上、顶棚上，或者落到别的花盆里。然后，再发芽开花结籽，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现在，我早已习惯钱串和三叶草同生共存的状态。同样是生命，哪个高贵，哪个又低贱？它们都有权利生长在同一片土壤上。闲暇时，我会为它们浇水，观赏它们，甚至还摸一摸它们的叶片。我似乎还听见了它们说话，它们用相互依偎的身体告诉我：最宽厚的爱，一定是兼容并蓄的，没有歧视，更没有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