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把酒（四）

东篱把酒（四）

●  铁 匠 ●

三里庄集上有一座古老的泥炉，一个大大的风箱，一个大铁砧子，一大一小两把锤子，一对年过不惑的夫妻，一堆摆放在地上的铁锨、锄头，一些看打铁的人......

开春后，地里的营生开始了。乡亲们习惯把铁锨和锄头拿到集上，让铁匠在炉子上先用火烧一会，敲打一番，把铁锨和锄头的刃修得锋利，然后淬火，以便干活的时候得心应手。

铁匠抓一把干草点燃，放在露天的炉膛里，妻子紧拉几下风箱，草便燃起了火苗。铁匠把一些炭块放在草上，随着风箱“呼嗒呼嗒”来回推拉，不一会儿炭块就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铁匠用一个长柄钳子夹起一个锨头，放在火上，直到把锨头烧得通红，用钳子夹出来，放在大铁砧子上，拿起大锤开始用力敲打。这时妻子也停止拉动风箱，拿起小锤，伴着丈夫大锤起落的节奏，在锨头上敲打开来。直到丈夫觉得差不多了，停止敲打，妻子也停下来。丈夫将那锨头一下子插进一个盛满了水的桶里，“滋——”一阵白烟腾起后，锨头修好了。丈夫再用长柄钳子夹起了一个锄头，放在火炉上，妻子又拉动了风箱......

铁匠夫妻一招一式，配合得协调默契。原始的动作，彰显出了一种力量的美。原始的技艺，在今天仍然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叮叮当当！敲醒了春天。

叮叮当当！敲来了丰收的希望。

● 修鞋匠 ●

西关桥西面，路北一堵墙下，他坐在马扎上，双手揣进袖筒里，面朝着太阳，低着头闭着眼睛打盹儿。面前摆放着修鞋的机子，以及一些修鞋的工具和补鞋的材料。

她在路边停下车，提着两双鞋来到了他跟前：“师傅你看看这鞋还能修吗？如果不能修，我就扔了。”

他抬起头把鞋子接过去，检查了一下说道：“咋不能修！这双皮鞋只是鞋底开了胶，粘上就行，还八成新，扔了多可惜！这双运动鞋也是名牌，把开了的线用机子缝起来一样穿。你要是觉得上班穿难看，可以在平时运动跑步或者下雨阴天穿......”

说完他埋头修鞋，一阵刀剪并用，一阵缝缝补补，两双鞋子修好了。“皮鞋三块，运动鞋两块，一共五块！”女人拿起修好的鞋子，翻来覆去看了看，非常高兴地把钱递给他，拿着鞋子离开了。

许多年了，他一直在这个地方，冬天在朝阳避风的角落里，夏天在路旁的树荫下，等待着上门的客人......

● 磨 刀 匠 ●

每逢“二七”枣园集，小区门口总会有一个磨刀老头早早地铺下摊子，然后在腰上系一件黑色的皮围裙，坐在马扎上静静地吸烟，一副旁若无人若有所思的样子，仿佛游离在喧嚣的集市之外。

那条不知用了多少年，一头绑了一块磨刀石的矮凳，和它的主人一样，带着岁月刻下的痕迹，默默地陪伴在主人的身旁。人和凳似乎一同从远古走来，有着同样的疲惫，显出一样的沧桑。

有生意上门了，老汉从马扎上站起来，一声不吭地接过客人手里的刀剪，拿在手里瞅上几眼，再用手试一下刀刃钝的程度，便开始操作。他骑在凳子上，面朝凳子上的磨刀石，伸手从一个拴在凳子腿上的小铁桶里，拿起一把泡在水里的小毛刷，在磨刀石上刷几下，双手掐紧了刀剪，用力地磨起来。那躬着背低着头一起一俯的样子，好像一个晃来晃去的“不倒翁”。

忽然想起了那首《磨刀老头》：“不管生活变化怎么多,你的剪子菜刀还得磨,别看我已经有六十多,我还必须每天去吆喝，磨剪子来炝菜刀......”

只要生活还在继续，古老的行业就会一直存在......

作者简介：卞新波，1966年5月出生，大学学历，爱好文学，山东利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