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创作会带来令人陶醉的美?
文丨阿立 · 主播丨涂山
戴望舒在他的诗里描写了一位转瞬即逝的美丽女子:
她默默地走近,走近,
又投出叹息一般的眼光,
她飘过,像梦一般的,
像梦一般的凄婉迷茫。
像梦中飘过一只丁香的,我身旁飘过这女郎;
她静默地远了、远了,
到了颓圮的篱墙,走尽这雨巷。
在雨的哀曲里,消了她的颜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
甚至她的叹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怅。
读罢此诗,心中有淡淡的哀怨,脑海中也留下了一位曼妙女子的倩影。
诗句的韵律与辞藻的美感在人脑里勾绘了一幅生动的图画,经过精心布置的词汇像一个个音符谱写了一首没有音律的妙曲,为本来平凡的意象赋予了更足的美感,让本来难以描述的场景栩栩如生的融进了诗句。
这样的创作,让庸俗避免了发生的可能,让简单、随意、稍纵即逝的美铭刻了下来,同时也让人对诗意与美念念不忘,甚至辗转反侧。
内观己心 外察世界
这样的创作需要一个对美有着高强敏感度的心灵,而此类心灵又往往最善于自我折磨。凡是善于创作的才子佳人,没有不敏感的。
敏感,是对万事万物的感知能力,是对杂乱无章的事物和信息整理的能力,是对平凡的世界抽丝剥茧的能力,是对读取的信息进行再整理、再表达的能力,是对感受迟钝的人以强烈启迪震撼的能力。
可以说,创作能力是专属于一部分人的能力,该能力在人群中的分布属于正态分布,因此并不是很公平。优秀的创作能力使这部分人显得不同,他们能制造诗意与美,他们能带给世界不平凡的意义,引动他人的情感。同时,这部分人也会因为承载了太多信息、生发过度的情感而拥有更为怪异的脾性,所以他们活得未必轻松。
假如创作者不能把自己创造的美精简处理,也不能给感受做减法,致使自己坠入自造的美之陷阱,整个人就很可能被自己的创作才华吞噬。
被自己的才华牵绊陷入危险的创作者不在少数,可以说俯拾即是。
《月亮与六便士》中主人公斯特里克兰德(原型为画家高更)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本来拥有美满幸福的生活,但是他对生命意义的更高要求,使他对世俗的生活失去了兴趣。他开始“折腾”人生,一边流浪一边绘画,在痛苦中寻找诗意与美。
虽然这种人总在自我折磨,但也因其过人的才华而被世人热爱,他轻易的再次获得爱情,可他也轻易的再次对平凡无望,他疾病缠身,却仍手持画笔,直到死。这充满诗意的一生令读者着迷,可它毕竟是痛苦折磨的一生,唯有诗意一项值得称颂。
此外,梵高也是一个沉浸在创作的世界不能自拔的艺术家,同样具有极高造诣的毕加索却不然,毕加索除了具有非凡的创造能力之外,同时还是一位能将世俗功名与艺术创作很好结合起来的成功的商人。
所以,创作所带来的诗意与美是对平凡生活的拔高,它提高了生命的意义,因此会引发人心对它的火热追逐。在被诗意与美牵动的过程中,有的人很不幸,未能把握好节奏,但有的人却能兼顾诗意与美和常态的生活,比如伟大的政治家、诗人毛泽东。
当年在落选失意之际,毛泽东于重阳节写下诗篇: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廖廓江天万里霜。
在词句中,尽显辽阔豁达的胸怀,看不到一点自怨自艾的悲戚。纵览毛泽东诗词会发现,他既能充分体会生活的诗意,也时刻不忘伟大的政治理想,总是体现积极坚韧的一面。
可以说,驾驭好了创作才华,可以让平凡而艰苦的生活富有意义,为砥砺前行提供更多的能量,而反过来被创作才华驾驭,就会失去忍耐平凡与艰苦的毅力。
当一个人完全丧失了对平凡的亲近感,剩下的生命只是在燃烧能量,只等油尽灯枯的那一天了。
启迪多元思维
为什么创作会带来令人陶醉的美?有时候美得让人无法自拔呢?
因为创作是对生活的二次表达,它是对平凡的拔高,是对不平凡的高度渲染。创作,将那些没有组织与规律的美有机地结合在一起,使得各种美汇聚一堂、高度集中,于是产生了美的幻想、美的爆炸,使人产生浓烈的感受,这种感受刺激着人的神经,最终由精神带动躯体制造了多巴胺,使人感到格外愉悦。
这就是诗意与美产生的根源。
譬如说,在戴望舒的诗里,那位拥有美丽忧愁的女郎是如此迷人,可在诗外,即使最美艳的女郎也有不够清丽雅观的琐碎日常,正如李敖曾年轻气盛地嘲讽大美人胡因梦也得“坐马桶”一样,诗外的日常如此庸俗,庸俗得让人不忍直视。
所以,创作的美只常见于作家的文字、歌者的音喉、画师的笔端,它是高度集中的美,是刻意摒弃了丑的纯粹的美,却并不常见于普通人的平凡生活。
而民国才女林徽因深谙“诗意与美”的真谛,面对诗人徐志摩的狂热追求最终做出明智的选择,她在书信里对徐志摩说:你爱的是你的想象,不是真正的我。
所以林徽因的一生婚姻幸福、事业有成,人生总体方向把握得很好。
正心正举
艺术作品来源于生活却注定高于生活。它充满诗意与美,给予人们美的启迪,但也容易诱发对美的过度追求,这种诱发很可能将创作者带入不健康的生活习惯中,从而失去了所谓的健康生活之美。
因此,在理解创作的美时,要将它与平凡的生活分离开来,认清生活与文艺作品的界限,创作者也应该充分明确“创作天分”与“平凡日子”之间的区别,辩证的看待“诗意与美”,既要敢于创作和欣赏,又要敢于将不切实际的幻想束之高阁,要有对“诗意与美”顶礼膜拜的敬畏,而不是据为己有的企图。
拨迷见智
所以,对于创作诗意与美的创作者来说,生产高于生活的美固然重要,但是只有“接地气”才能让这份才华永葆生机。
正如编剧黄霁说:一名作家的积极入世是非常重要的,没有以真实生活为基础的创作,可能会比较“飘”。
开启自在之门
假如当年的梵高可以更入世一些,或许他的才华会得到更好更持久的发挥。我们活在人世间,不能为了追求极致的美而摒弃平凡的美,否则就成了病态美了。
假如我们通过努力能获得健康美,为何还要追求病态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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