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人文，用心守护医患间的生命叙事

文丨雪峰 · 主播丨涂山

准确地讲，医学人文并非是一个学理性的命题，也不是所谓的高深学术概念的演绎，而是具体的医疗情境下人与人之间最真实的关系互动，是医患之间具体的、当下的和体验性的对话和沟通。

医学人文不是悬置起来的一个价值诉求的“目的地”，而是一个具象于医患之间言说与倾听的叙事过程。医学人文的价值和意义是在对话的过程中渗透和彰显出来的，是在言说与倾听的辩证张力下折射成像的。

医学人文是一个隐喻性的叙事空间，把医患之间的对话因技术理性的裹挟所导致的“不在场”重新拉回到当下，实现一个医患主体间的“在场叙事”。

内观己心

医学人文贯穿整个医疗的全过程，它是医学自身的一种对话机制，复活了治疗过程中“语言叙事”这个治愈因素。医学人文注重生命的叙事性，医学的人文本质也是在历史叙事的过程中不断变得饱满和完整的。

当现代医学陶醉在一种人机交互中，丧失了话语的理解力和生命渲染，导致具体医疗情景中“人”的失踪以及生命的异化，医学人文能够尝试着颠覆这种狭窄偏执的治疗语境，恢复生命叙事的价值，从而建立医患之间的信任与理解。

医患关系在本质上具有心理叙事的属性。叙事是医生和病人之间的言说与倾听的辨证过程，这也是所有治疗开始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环节，是医患之间建立彼此信任的必经门槛。

病人作为一个求助者，他的倾诉和叙述需要有一个能够理解和包容的空间，在这个过程中，医生作为一个倾听者、对话者和指引者，努力去理解病人的身心遭遇，这样的一个叙事过程本身就具有治疗的价值。

医患之间叙事空间的创设让对话变得立体和丰富，不再单纯地沉陷于“技术语言”的单向性传递，而是一种具有生命叙事性的言说与倾听，是医患之间的“故事性”指引医学治疗向辩证的纵深处递进。

外察世界

当下的医疗情境，技术理性主导着医患关系的价值取向，医生和病人之间真正的对话空间是有限的，加之医患之间存在的信息不对称现象，导致了医患沟通停滞于表面上的“求医问药”，这样的情形其实已经把整个医学人文的语境架空，语言丧失了真正的理解效力，对话成为一种自言自语式的“标准化医疗流程”，医患之间没有腾挪出一个叙事的空间，最终的结果是，医务人员和病患成为奔跑在两条道路上的“异乡人”。

没有了交集和对话的机会，对于疾病的认识和理解，自然停滞于两个互不相通的语境之中。医生借助自身的专业知识形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技术防御”，避免了和患者过多的叙事参与和卷入，抽身世外，以一种高冷的姿态拿捏着自己的诊治分寸；而病人从个人的疾痛体验中，感受到生命面临的危险和隐患，内心渴望一种理解和宽慰，在疾病面前能够保持人的尊严，于是通过一种体验性的“私人语言”向医生寻求救治。

可想而知，两种语言的交互，由于缺少一个普世的理解平台，使得话语之间不断地“擦肩而过”，没有碰撞出真正的理解和关怀，整个治疗过程自然沦落为一种“技术操弄”，而缺失的平台正是医学人文所守护的那个生命叙事的空间。医学人文具有普适性价值，是一个公共的叙事空间，在这里，医患之间才能产生真正的对话，言说的“故事”，才能真正被倾听到。

启迪多元思维

在叙事医学中有这样一种认识，无回应之地即为绝境。医学人文的价值就是对医学自身叙事力的回应，也是对患者的痛苦和忧伤的回应，是具体临床实践中人之尊严的重新获得的见证，拥有叙事能力的医学能够克服因医学技术的高歌猛进而形成的巨大离心力，让整体医学遵循科学和人文的双规运行，并行不悖而相得益彰。

现代医学的叙事能力不是一种抽象的理论辩证，也不是一种恢宏的学理追问，而是一种聚焦的专注意识和具体的生命叙事话语。医患之间的关系成为一种“原型仪式”，在这样的一个仪式中，生命是完全在场的、敞开的和信息对称的，借助叙事话语，让整个医疗过程流动起来，形成一个场域，医患之间的信任与理解也在言说与倾听的编织下慢慢建构起来。医学人文有思维的升扬，更是行动的下潜，具体到医患之间的“琐碎叙事”，投注于当下，契入理解之境。

正心正举

医学人文是医患之间的一个叙事空间，在具体的医疗实践中又将如何创设这样一个言说与倾听的场域呢？

在医院具体的就诊服务流程上，努力创设立体性和制度化的对话机制，注重就诊空间上的人文属性，保护患者的个人隐私，诊室的空间设计上可以借鉴心理咨询室的环境设计特点，每一次就诊是医患之间一对一的“望闻问切”，以患者为中心，以人文本，而不是一种拿着挂号单，排着长长队伍焦急等待的“壮观景象”。

这样，医患之间可以在一定的时间段内有一个充分对话的机会，病人在这样的一个安全不受打扰的叙事空间内，述说自己的个人体验，医生在专业性的倾听下，从叙事中收集整个疾病的信息史，加深彼此的信任和理解，也为后续的治疗做好铺垫。

现代医学人文教育上，注重人文素养的培育，重视医学的叙事价值，从整个哲学与文学等文化背景之中挖掘医学人文的教育资源，进行科学合理的教学设计和安排。同时，开设医学心理学的实践课程，对医患之间的对话和沟通艺术进行系统学习，掌握叙事医学的核心价值，整体提升对生命的人文感知和体贴关怀。培养兼具科学精神和人文叙事能力的综合性医学人才。

拨迷见智  开启自在之门

从身心医学的角度出发，任何一种治疗都关涉心理层面的干预。任何一种身体的症状，其实都具有心理层面的意义，所以，整体医学的治疗观不仅重视躯体疾痛的诊治，也重视对病人心理上的疏导和叙事治疗。而心理治疗在根本上是一种语言的实践，借助话语的力量，完成生命的叙事，言说生命深处的无意识“隐痛”，赋予其意义，从而完成生命价值的转化和超越。

现代医学人文的叙事价值就在于深刻挖掘生命自身的故事性，沉寂的生命故事不会无缘无故地呈现出来，关于疾病的隐喻和象征，也不会直白地诉说它背后的曲折故事和意义诉求，而是需要医学人文精心营造出的一个受保护的心灵空间。

在这样一个充满人性关怀和生命观照的理性与激情的复杂时空下，医患间的叙事娓娓道来，叙事的力量被唤醒，生命的意义结构在彰显，内在的生命意志力量在勃发，而这正是每一个生命与生俱来的自愈潜能和自体叙事的禀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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