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起落落才是人生的日常

夏日里的阴天哄睡了许多热情,大暴雨来临前的灰暗和压沉如同最后的通牒。

大挂车霸气碾压过马路,残留一波余震、以及路人被粗暴撩起又粗暴抛弃的头发,散乱挂在头上;小客车呼啸而过,用车速与横穿马路的人争辩道德是非,略失分寸;电动车也不逊色,一边加速一边喇叭声此起彼伏,好似在互相一问一答:“雨快下了!”“对啊,得赶紧回家!”

唯有贪玩的小学生不领情,踢着石子,逗路边的流浪狗叫,也不再寻思回家后该如何把分数下降的试卷拿给父母签名、如何与父母解释。看着这压抑的乌云,只忧愁如果下雨了该怎么去广场打球。

傍晚的广场上总有游乐的小孩、甩肉的中年男子、排练分手的小情侣、媳妇怎么都不好的老太太们……

独自练舞一个月的女孩突然莫名激动,对着灰暗的天空旋转了一圈又一圈,看似一场仪式。人人拍手叫好,却没人知道她红色碎花长裙下的假肢。她在等待暴雨,黑暗之后应该有一场倾盆大雨,冲刷之后才能晴朗得如同新生。

人人都说广场上有个会跳舞的女孩,在雷雨之前跳了一只惊艳的舞。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雨要下下来了,快回家收衣服。”

人群中一阵小小骚动,最先起身的是讨论儿媳妇的老太太们,因为她们行动慢所以得先回家;随后是甩肉的男子们,小孩子也被妈妈们牵着手收起小足球,跳舞的女孩也准备回家了。而带着遮阳伞的小情侣依旧不慌不乱地说着悄悄话,殊不知爱情的底色同这脸上的妆一样,一场暴雨就会弄花。

傍晚是放学后、下班后、做完白天的一堆家务后比较悠闲的时光,人人可以收起武器、卸下防备、褪下身份,在广场上当一个或无理或任性或沉默的自己。

广场也会遭遇暴雨,暴雨后满是积水、没过脚丫,也把形形色色的脚印冲刷掉,没有人会永远存留印迹、也没有人会永远享受晴天或者永远遭受暴雨。

广场外有许多小摊贩,是个小型的菜市场,贩卖着蔬果鱼肉和生活的酸甜苦辣咸。

隔两条街是一幢幢高耸林立的写字楼,纵是暴雨欲来的下班后,也同样有许多人踩着高跟、穿着白衬衫到菜市场捎带两个萝卜一颗白菜。

生意砸了也不能不做饭、失恋了也不能不做饭、心情不好也不能不做饭、要下雨了也不能不做饭,人人都活得特别接地气。

雨快要泼下来了,有帐篷的撑起帐篷、有伞的撑伞,没有帐篷没有伞的就买完东西快步回家。

下了雨,天又会放晴,放晴后小摊贩们又会继续卖力吆喝、白领们的高跟鞋又会继续蹬蹬蹬地踩得用力。

人生的日常就是这样,下雨放晴,起起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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