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刘爱新/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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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爱新

“说不说?不说就统统死啦死啦的干活!”

1940年冬,在鲁西某县一个偏远乡村的打麦场上,杀气腾腾的日伪军正在对包围在这里的老百姓叫嚣着。

“有人告诉我了,八路军的一个连长就藏在你们村。再过半个小时,要是还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死一般的寂静。

“好,不说,还有最后一分钟。机枪手,准备!”

“别开枪,我知道八路军的连长藏在哪里。”

一个中年妇女走出人群,只见她中等身材,体格粗壮,一看就是个干农活的好手。老百姓都在心里嘀咕:陈王氏啊陈王氏,亏你孩子还当着八路军呢,竟然能做出出卖八路军干部的事!

“走,跟我来!”

陈王氏带着日伪军来到村东头一个废弃的院落里,指着一处墙角,说,把玉米秸拿开,下面有个洞,八路军的连长就藏在那里。

说完,陈王氏不知是吓的还是咋的,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眼里的泪水哗哗直流。

这个地方太隐蔽了,要不是有人领着还真是不好找。

果然,日伪军在洞里发现了一名八路军,应该就是要找的连长吧,就把他五花大绑地带到县里,听说过了没几天就被秘密处决了。

看鬼子走远了,陈王氏才迈着沉重的步伐,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了家里。她掀开地窖门,压低声音冲里面喊,王连长,快出来吧,鬼子走了,你也赶快走吧……

……

1952年春,县里忽然来了个王师长,点名要找陈王氏。当王师长在村干部的带领下,来到陈王氏家时,发现她完全变了模样。虽说还不到60岁,却已头发全白,满面皱纹,步履蹒跚,看起来这些年的风刀霜剑没少让她受了折磨。

陈王氏已经认不出这个王师长了。当她看到村干部陪着一个穿着军服的男子走进院子,心里还纳闷:我家没有当兵的亲戚啊,这会是谁呢?

“老嫂子,王师长来看您了!”村干部连忙介绍。

师长?还是师长?

“大娘,您就是顺子他娘吧?”

顺子,还有人记得顺子?顺子是陈王氏的独子,参加过八路军,不过牺牲十几年了。

“王师长,莫非您是我家顺子的战友?”

王师长一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道:“娘,我就是那年您救过的王连长啊,您那年是用顺子兄弟的命换了我的命啊!”

陈王氏一听,也哭了起来:“你就是我儿子给你做警卫员的王连长吗?”

原来,那年王连长为了躲避日伪军的追捕,在警卫员顺子的带领下,到顺子老家躲避。没想到,还是走漏了风声,最后陈王氏为了救王连长和乡亲们,把自己的独生子献了出去。

“娘,您就是我的亲娘,顺子兄弟没来得及尽的孝,我来帮他完成!”

陈王氏拒绝了王师长要带自己去城里住的盛情邀请,还是坚持住在老家。不过,每年春节,她总要自豪地对邻居们说,我当师长的儿子快要回家里看我了!

作者简介

刘爱新,男,山东冠县人,教师,毕业于聊城大学地理系,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齐鲁文学》签约作家。多篇文章发表在《中国青年作家报》《河南文学》《西部散文选刊》《齐鲁文学》《聊城大学报》等报刊和微信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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